柳裕緊擰着眉,心道不好。端木澤雖然外表看起來完好無損,可是内髒無一不受傷。
“奇怪,他這是怎麼了?”
就算是晴朗的白天,秘境中也是遮天蔽日,不見一絲陽光。
通過昏暗的光線,葉景瑜隐約看到端木澤的臉上蔓延着青筋。柳裕掐了個火訣,照亮了端木澤的臉。
他的嘴唇已經泛白,正在微微地顫抖。
“泡泡。”
不一會兒,泡泡便來到了柳裕的身邊。
“喚我何事?我很忙的。”
“我知道,不過……”柳裕揉了揉雜亂的頭發,“你先告訴我,端木澤是怎麼了?”
泡泡看了眼端木澤,道:“别管,他裝的。”
柳裕用餘光看了眼端木澤,發現他的手悄悄地從腹部向上挪,偷偷撓了撓癢。
他單手将端木澤提起:“好啊,你挺能裝。”
“媽呀!你要吓死我啊!”端木澤看到柳裕,吓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裡?”
柳裕無語,敢情這家夥是剛剛才睜眼啊。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做出了診斷,這人沒救了,病入膏肓了。
端木澤坐了起來:“我怎麼在這裡來了?”
“你猜呢?”
柳裕發現,他也和葉景瑜學起來了。
端木澤傻傻地笑了笑:“我就是看到氐人後,裝了個死……”
“你不會睡着了吧?”
“确實睡着了。”
說着,端木澤不好意思地笑了。
柳裕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你們可以下來了。”
幹淨而純粹的聲音宛如天籁,透露着一絲說話人的喜悅:“我把氐人幹掉了。”
柳裕從樹上往下看,葉景瑜從樹下往上看,兩人一對視,柳裕就看到了葉景瑜腫脹的嘴,便尴尬地将頭偏向了一邊。
“呃,我們先下去?”
端木澤點了點頭,直接從樹上跳了下去,輕盈落地。
随後,柳裕也從樹上跳了下去。
當他想要一展自己的輕功時,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穩穩地接住了。
擡頭,他又看到了葉景瑜充血的嘴唇。
良久……
“可以下來了嗎?小蛇妖?”
柳裕立馬如閃電一般跳了下來,随即看到了葉景瑜手上提着的頭顱。
這顆頭顱頭發淩亂,發間時不時有虱子飛舞出來,幾绺肮髒的如鐵鏽一般的頭發貼着它的腦門,空洞洞的眼睛,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柳裕的第一反應是,祂的眼珠呢?
他認得出來,這就是氐人的頭顱,葉景瑜直接将祂的頭砍了下來。
柳裕正要問時,葉景瑜便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眼珠被我挖了,到時候有用。”
可是,一顆眼珠,能有什麼用?
某個地方有一道著名的美食,叫烤豬眼睛。
在準備這個眼睛的時候,這些眼睛被放在一個大盆子裡,和人的眼珠沒有差别,看起來十分瘆人。
小販将眼珠洗幹淨,一顆顆串在竹簽上,不同的眼珠死死盯着不同的方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被串成串串的眼珠子們,将要面臨的命運是在火爐上“嗞嗞”冒油,讓食客們聞到令人難以自制的香氣。
眼珠們烤熟之前還是讓人害怕的眼珠,烤熟之後卻是一道美味佳肴,一點都看不出眼珠的樣子。
咬上一口,汁水四溢,輔之以蘸料,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所以,柳裕餓了。
“你吃過烤眼珠子沒?”
葉景瑜奇怪地看了柳裕一眼:“我不吃這個。眼珠子還能吃嗎?”
“可以的,眼珠子很好吃的,雖然我沒吃過。”
聽到這句話,葉景瑜笑了起來:“沒吃過?那你可是看到别人吃了?”
葉景瑜的笑似陽光明媚的午後,那盒同桌遞過來的牛奶。
柳裕是這樣覺得的。
他覺得葉景瑜很像牛奶,香香的……
想到這裡,柳裕又看了眼葉景瑜的嘴唇,真的很香。
柳裕擺了擺手:“也沒有,在書上看到的。”
“什麼書?”
“呃……”柳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編下去,便随口道,“《本草綱目》。”
此話一出,葉景瑜便憋不住了 :“你編什麼都行,偏偏說是《本草綱目》,哈哈哈哈,小蛇妖,裕裕,我要笑死了。”
柳裕沉默地看着葉景瑜顫抖。
“好笑嗎?很好笑嗎?哪裡好笑了?”
“好,那來,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柳裕雙手抱胸,歪着頭看葉景瑜。
“奇變偶不變。”
柳裕愣了一下,這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隔得太遠,他記不得了。
柳裕直視着葉景瑜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像星星。
可是這沒什麼用。
他從葉景瑜的眼中看不到答案。
于是柳裕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真的忘了。
雖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可他見了老鄉,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他見到的不一定是老鄉。
“快走!”
葉景瑜眼睛裡充滿了疑惑:“什麼?走?”
柳裕瞟了一眼葉景瑜:“沒跟你說。”
說着,柳裕便将來不及反應的端木澤扔到了樹枝上,結結實實地讓他和大樹來了個親密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