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珍最終還是跟着宣衡和常柏走進了異樹拍賣行的那道門。
千防萬防防不過道長。
道長總能在柳淩珍企圖逃跑的路上等着她。
或是在柳淩珍停下休息的茶館送來一盞茶。
又或是在柳淩珍逗妖寵時,站在旁邊看着她逗,天知道她一轉頭,他就站在背後。
柳淩珍:……總有一天,我要變成一道雷劈了你。
常柏摘下三片樹葉子,化作三張通行證,丢進石獅子長大的嘴裡面。
石獅子細細咀嚼,打了個大大的響嗝,對着三人點點頭。
柳淩珍被宣衡拉着進去,常柏跟在後面。
這一條街道燈火輝煌,每隔五十步便是一個璀璨的夜明珠,将整個地下世界照得亮堂,看着跟人間的集市似乎沒有什麼區别,很是壯觀。
整個街道上都擺着攤子,攤子上面放着各色倒賣的奇珍異寶。
隻有一條路,路的盡頭又是一座巨大獅子頭建築,來往修士衆多,部分一身正氣,部分露出貓耳、蛇身等看着是妖修,大多戴着面具,亦或是第一眼看過去就會記不住的普通人長相。
想也知道,他們肯定在臉上做了僞裝,宣衡護着柳淩珍在修士中穿梭,柳淩珍沒感受到一點擠壓感。
雖然内心很不情願,但柳淩珍輕輕扯了下宣衡的袖子。
宣衡低頭看她,夜明珠的光灑落在她的眸子裡面,晶瑩發亮,平白勾起看到的人心中的占有欲,宣衡嗓子眼發幹,他忍不住又将柳淩珍往懷裡面攬了攬。
柳淩珍左擺頭,右擺頭,入目之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是僞裝,沒有僞裝也會戴着面具,她有點擔心地提醒宣衡,“你要不戴個面具?”
笑意浸染上宣衡的眼睛,他柔聲問道,“為什麼呢?”
柳淩珍實話實說出内心所想,“這裡人多眼雜的,戴個面具遮掩一下,不是更安全嗎?”
宣衡道長像是第一次才明白這個道理似的點點頭,沒有拒絕這來之不易的關懷,柳淩珍想到的,他怎麼會想不到呢?更何況,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這樣就是等着柳淩珍的這句話呢。
他就是,等着她這點微小的關心和愛意,靠着這點愛意苟延殘喘于世。
他擡手輕輕一拂過臉,再轉頭,“這樣如何呢?”
在柳淩珍眼裡面,還是那張點綴着美人痣的臉。
她搖搖臉。
宣衡又轉眸看向站在一旁仿若木樁的常柏,微微擡臉,示意它看。
常柏點點頭。
柳淩珍不明所以。
常柏解釋道,“在我眼裡面,仙君此時的臉,已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柳淩珍又湊過去仔細觀察,發現和前面宣衡的長相沒什麼不同,他施法僞裝了嗎?這是……法術失效了嗎?
宣衡被她盯得臉紅,微擡手作握拳狀,虛咳三下,“咳咳,我真實的長相,隻給小甲看。”
聽聞此言,柳淩珍頂着一頭黑線,雙唇上挑,露出一個标準假笑,她剛想拍拍宣衡的手,讓他離遠點,就算是保護,也不要靠那麼近。
恰巧這時,人頭攢動的集市中,隻有一條路的街道上,一個戴狐狸面具的紅衣客故意擦着柳淩珍的背過去,力道很重,柳淩珍被推得一個踉跄,撞到宣衡懷裡面。
常柏見狀勃然大怒,它厲聲罵道,“閣下怎地随意推撞人,如此無禮,報上名來?我巨木客棧不歡迎此類客人。”
常柏的一句話下去,街上不願參與争鬥的修士加快了步伐自行離去,此地很快就隻剩下柳淩珍一行人和那紅衣客一行人。
兩波人各站一邊,仿若楚河漢界,泾渭分明,以妖修為首的一群人人多勢衆,以柳淩珍為首的三人,雖然隻有三個人,但卻站出來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看見柳淩珍被撞的後背冒出一個隐約的黑色手印,宣衡臉色沉如冰,他站在柳淩珍身後光明正大地沉臉,眸中露出狠毒之色,不動聲色地往對面施壓,壓得他們吐血。
那紅衣客帶着一行妖族修士停下腳步,墨發如瀑,紅眸深深,一舉一動皆是風華。
而此時,那雙紅眸正直直盯着柳淩珍。
他搖着折扇,站在一衆妖修部下中,察覺到宣衡身上不俗的氣息,眸色微深,玩味道,“不如問問這位小姐,憑何搶了他人的機緣?又憑何,心安理得地霸占他人的貴重之物?”
從天而降下好大一口黑鍋,從來沒做過的事情,她不認,柳淩珍冷聲道,“從未與閣下見過,敢問閣下,搶的是何人的機緣?又霸占的是誰的貴重之物呢?空穴來風,随手捏造,張口就來,隻要有一張嘴,誰都可以做到。”
柳淩珍直視那雙紅眸,眼中沒有絲毫怯意,“還請您不要平白污蔑人。”
那邊的紅衣客,也就是九尾狐塗山一族現在的大當家——塗山澄很是不屑地挑挑眉,擡手讓後面的部下們準備撤退,盡快離開此地,哪怕是他,不,可以說今天現場的所有人的法力加起來,也打不過那邊站在那戴帷帽小姐身旁的男人。
那男人面上看似平靜,實則早就向他們這邊施壓,強大的威壓讓一些無法承受的低階修士露出痛色,咬牙硬生生抗了幾分鐘,就跪了下去,還有些吐血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