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珍給阿十遞過去已經洗好的果子,阿十咬了口,脆脆的,她漾出一個笑,對着柳淩珍甜甜道,“好吃!”
柳淩珍摸摸她的腦袋,又給她另外一個空着的手塞了一個果子進去,“覺得好吃,阿十就多吃點。”
沈識黛心裡面美滋滋的,很是喜歡柳淩珍對她的關心。
歇息了一會兒,柳淩珍站起身左右舒展了一下身體,活絡完筋骨後,她又轉身蹲下去幫坐着的阿十也按按肩膀和腿。
沈識黛被按得一個激靈,她一抖一抖的最後沒忍住笑出聲來,“阿姐饒命,阿姐饒命!”
柳淩珍拍拍她的肩膀,“阿十也怕癢嗎?”
也?還有誰也怕癢,沈識黛皺着眉,陰沉一閃而過,複又挂上甜甜的表情,不經意問道,“阿姐,還有誰也跟阿十一樣嗎?”
柳淩珍也疑惑嘴裡面說出來的這個“也”,她的腦海裡面除了和阿十的記憶外,是一片茫茫,她帶着無措,想要使勁想明白這熟悉感從何而來,腦袋忽然傳來痛感,痛到她難受地蹲下,捂着腦袋,艱難地說,“……我……我不記得了。”
一雙手準确無誤地扶住她,支撐她站直了身體,她擡眼一看,是阿十,阿十扶着她,在某一刻,她似乎和阿十的眼睛對上了,那雙眼睛裡面清楚地印出來柳淩珍的身影,柳淩珍一驚。
她顧不及痛楚,揉揉眼睛,再去看,對上了一雙灰蒙空蕩的眼睛,沒有聚焦的焦點。
阿十很焦急地喊着阿姐,問她有沒有事情。
柳淩珍壓下心裡面的疑問,好笑自己怎麼會有那麼離奇的想法,這小姑娘她看着長大,怎麼會裝瞎來騙她呢?
痛感消退,她安撫性地拍拍阿十的肩膀,“阿姐沒事的,阿十不要擔心。”
沈識黛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将陰沉藏了起來,她剛才藏在身後的另外一隻手已經做好當場打暈柳淩珍的準備,她料想着柳淩珍會恢複記憶,畢竟都痛到臉色慘白了還在試圖沖破法陣,沒想到,她最終還是沒有記起來。
沈識黛心裡面既慶幸又難過。
柳淩珍站穩,拉着阿十兩人一起坐到石頭闆凳上,她朝路亭外的天空看去,已是日落時分,遠山如黛,卻并不是全然,夕陽落下的光輝将一連綿的山脈染得紅火,天邊萬丈霞光,偶有幾隻飛鳥從林中飛出,帶起幾分寥落。
壯闊山河組成的人間畫卷,柳淩珍閉了閉眼睛,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阿十,她是決然不會動搖的,用一條命去換一雙眼睛,怎麼聽怎麼荒謬,她心裡面是不大相信的。
但一想到阿十看不了這人間畫卷,柳淩珍就遺憾,她輕輕歎氣,“哎……”
阿十拉拉她的袖子,“阿姐怎麼啦?怎麼不開心了?”
柳淩珍低頭摸摸阿十的頭,顧左右而言他,“要是阿十看得見就好了,看看這大好河山,或許以後阿十還會出嫁,阿姐也很期待那一天……”
她又揉揉小姑娘的腦袋,阿十眨眨眼睛,笑得很開心。
“走吧,我們趕路去。”
兩人又開始行路,這回是柳淩珍牽着阿十走。
雖仍舊是一路的流離,但好在這回沒再出現什麼精怪來,柳淩珍牽着阿十随便尋了一間旅店,打算将就一下,度過今夜。
被她牽着的沈識黛看見眼前這間旅店皺了皺眉頭,這不是她安排好的劇本,這旅店從哪裡冒出來的?
接下來的一系列發展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柳淩珍和她在旅店裡面吃着飯,忽然來了一行人,前面那人身着黃馬褂,臉色蒼白,我行我素地坐到了她們桌子。
輕蔑地瞟過柳淩珍一身的破爛,而後對上瞎眼的沈識黛時,卻是很恭敬地行了一禮。
裝瞎的沈識黛簡直忍不住怒火,想要直接掐死這狗太監,又想到她目前的身份,氣息洩露了不少,她強壓着收了回去,偷偷去看旁邊的柳淩珍。
倒是她旁邊的柳淩珍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她想起那人參精說的話,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眼前這行人應當就是來接阿十去過好日子的。
柳淩珍笑意盈盈,“請問在下有何貴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