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兩人從言語裡面透露出來的親昵,望着可不隻是主仆關系。
兩個人此時正在争執。
“你就這樣,想替他去死嗎?”
“二娘,别這樣說。”
“姚單那茶端過來,我都不敢喝,保不齊裡面又下了毒,本來也不是你的命,要不是他那小娘硬要給他換命,他會一直給你下毒,想要各種謀害你嗎?他今日還需委屈這新娘子沖喜嗎?”
姚雙重重歎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他心裡面也是無奈,對眼前的情況感到棘手,人多眼雜,他那個白眼狼弟弟現在巴不得他趕緊死,在他身邊布置了許多眼線,這周圍肯定也有他的耳目,但是他就這點念想了,和秋二娘兩個人唠唠家常的時光,他還不想被壞人聽了去。
是以他先屏退周圍的下人,又拉着秋二娘坐回了主位。
秋二娘氣憤,她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姚雙被他那白眼狼弟弟給殺死,“你怕什麼?都到這份上了,他想殺你,用你的命來換自己的生,都那麼直白地寫臉上了,你忍什麼?他都要你的命了,你忍什麼啊?姚雙。”
姚雙被問得心裡面直直歎息,秋二娘早些年是他的仆人,她是母親為了保護他,特地尋來的一隻精怪。
他早些年還是姚府大公子,在這四方鎮上橫着走,現在卻不行了。
這些年,秋二娘在他身邊,被他保護得太好,幾乎沒吃過苦,是以她性格裡面還保留着天真,姚雙愛之也惜之,也不想讓她知道他目前的真實處境,他怕她會擔心。
所以姚雙最後隻是笑笑,說,“二娘别擔心啦!你一擔心我渾身上下都疼。”
秋二娘卻忽然滿臉都是淚水。
她沖進姚雙的懷裡面,怎麼可能不擔心,怎麼能做到不東擔心,姚雙是這世界上,她第一個親人,也是她第一個愛人。
早已隐身的柳宣二人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柳淩珍聽着心裡面直搖頭。
就目前知道的情況來看,昨日那暴斃而亡的姚丹果然不是好東西。
兄長出殡的當日卻在家中大擺酒席,酒池肉林,“歡喜”得不得了,原來是因為找到了替死鬼,所以才會如此“歡喜”。
宣衡敏銳地注意到窗外天色變換,他湊近柳淩珍,暗中傳音,“小甲,天要黑了,得回房。”
柳淩珍點點頭,乖巧地扶上宣衡的手臂,這循環中限制大,但宣衡部分法術還在,比如穿牆術。
他帶着柳淩珍很快回到了那間屋子。
天已經全黑。
這時間流速明顯得很不正常。
二人火速進入房間關上門,放好門闩。
宣衡想起柳淩珍夜裡不能視物,他翻翻找找,找出燭台,剛想要點燭,手就被另外一隻手給握住了。
柳淩珍拉住了他的手。
她手指指了指窗外。
當眼睛熟悉黑暗之後,能在黑夜之中短時間視物,月光微弱,光不亮,卻也能明顯地照出來,站在門口的最濃重的那一團黑影。
它不敲門了。
就在那裡站着。
柳淩珍知道宣衡夜晚可以視物,從他們巨木客棧那裡就猜出來了,這人竟然能不管她逃到哪裡,都能精準抓住她,如果說他在黑暗裡面看不見,她是不相信的。
況且後面,宣衡表現出來的能力,也不是一個出生世家的“少年”應該具備得了的東西。
她嘴唇蠕動,用唇語說,我們去歇息吧,這東西今晚上不敲門,八成條件不是開門了。
她看不見宣衡的表情,但是她感受到宣衡的動作了。
他拉着她躺到了床上。
柳淩珍枕着宣衡的頸窩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窗戶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扣窗聲,宣衡睜開眼睛。
聲音從前幾日他們挖出來的洞裡傳出來。
他扭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
而後正正對上了,那洞裡面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