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的恩者，請跟随我到中殿為你治療。”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腦袋斜頂镂空鐘房穹頂，伸手引向下方盤旋樓梯入口。

沙利葉擰眉低歎一聲：“主教你還是稱呼我沙利葉吧，沙利葉·美第奇。”

主教聽聞不語，仍舊保持善意的親和笑容。

“請，沙利葉。”

沙利葉擡頭望向烏特拉夫斯基主教，他從容伸手對着沙利葉又把笑容扯得更大了。但沙利葉的直覺告訴他主教顯然沒聽進去，心裡估計還喊他神恩者。

幾人陸續下樓，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身軀龐大不比常人，行動不便最後離開。

沿牆面建設的螺旋樓梯一路蜿蜒深入地面，空曠的鐘樓放大鐘聲的同時也放大了幾人的交談聲。

“如果可以，也請您稱呼我烏特拉夫斯基神父。”

“好，神父。”

“您……你突然出現是？以往藥材采購都是管家先生來豐收教堂。”

“追蹤逃犯使用封印物的副作用帶我們到這裡。一直以來的藥材供給十分感謝，豐收教堂培育的植物有效成分都是市面上最好的。”

“這不是我的功勞，這都是大地母親的恩賜，我們都是母親土地搖籃裡的孩子，植物般汲取母親的養分，生長、繁盛、凋亡……”

好吵啊啊啊——

怎麼又再在講！！！

埃姆林·懷特走在烏特拉夫斯基神父前面不耐煩的用力捂住耳朵，恨不得将兩隻耳朵摁到腦子裡就可以不用聽他已經啰嗦幾百遍的聖書了。

埃姆林身前的倫納德則不受一點影響，反倒無趣的用小拇指扣扣耳朵。快步向下兩個階梯想追上沙利葉說話。他似乎也沒聽進去，正全身上下到處摸索藥劑，專心緻志的模樣讓他快要碰到肩膀的手猶豫片刻還是沒放下，落寞抽回。

算了還是别打擾他了。

“老頭老頭，這神父自言自語的說什麼啊，怎麼完全聽不懂，好無聊……”

“哼，他不理你就來找我打發時間，當我陪聊啊。”帕列斯沒好氣哼哼，怄氣不正眼瞧他。

“那不一樣啊，我們認識多久了，什麼時候都可以聊的嘛。”

“盡貧嘴，等我恢複了馬上就拆夥找個尊老愛幼的！”

“好好好，到時候我幫你考察哈。那現在能陪我吧？”

“《生命聖經》，大地母神教會的聖書。沒想到你小子信仰還挺虔誠的。”

“啊？”

“這主教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傳教還帶有微弱的言靈暗示，你聽不懂是因為黑夜的信仰力量形成了星靈體的保護罩。”

倫納德聽聞大吃一驚，連忙暗暗在胸口畫了個小點的黑夜聖徽。

“他估計是太虔誠了，你嘛，和他差不多。”帕列斯摸索下巴胡子搖頭晃腦解釋，但這一解釋倫納德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咳咳咳……就我？”

倫納德食指指着自己疑惑問，實在是很難把自己這種渾水摸魚的信徒和神父比較吧，他覺得這神父信仰已經到了一種……後面他不敢想，怕這神父除了言靈還有什麼竊聽的能力。

“竊聽？還真會想，怎麼看都是我比較擅長吧。”

帕列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倫納德心聲，偷盜想法對祂來說輕而易舉。

“你偷聽！？”和帕列斯偷偷聊天倫納德碧綠寶石瞳四處亂飄，走路姿态也不自覺有些畏縮。這下被吓了一跳腿軟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好在前面的沙利葉及時回身扶了他一把。

“腳腕受傷了嗎，快到地面了等會我給你看看。”沙利葉托着他兩隻手臂低頭專注查看小腿。

“沒、沒事，先走吧。”倫納德心虛的微微用力抽回手臂并且原地高擡腿幾下表示自己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到中殿我再給你仔細診斷。”沙利葉被他推着走仍放心不下頻頻回頭。

烏特拉夫斯基神父結束沉浸式誦讀掃視一周發現角落沉積的灰塵已經填滿了小三角，扭頭問：“埃姆林你這個月沒掃鐘樓嗎？”

埃姆林雙眸無神呆滞，還處在一個自動跟随狀态。

終于不念了……

“埃姆林你沒事吧？”

埃姆林垂着腦袋心虛對手指小聲嘟囔道：“鐘樓鐘樓啊，我想着晚點掃來着……”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能聽見你想什麼嗎，大驚小怪。”

“那那你也不能這樣啊！”

“知道了知道了，小屁孩那點事我還嫌吵呢。”

重新踏上地面，土地結實的觸感讓挂在天上差點摔死的兩人皆感觸頗深，一顆提着的心總算是落下。倫納德更是暗自決定接下來幾個月他決不會去超過三層樓的地方了。

在神父的帶領下兩人穿過圓弧側廊，透過镂空的支撐拱頂可以完全看見兩側風景。靠近中心耳堂的一邊圍繞大地母神雕像種了層層疊疊的山茶玫瑰，另一邊則種植藥材，倫納德隻分辨的清其中幾種，但挂着的名牌數不勝數。但無一例外的是這裡似乎真的如神父所說受到大地母神庇護，植物生長異常繁盛，就連空氣都更加清新，簡直不像貝克蘭德。

倫納德是第一次這麼深入走進其他正神教會内部，一路上興奮的東張西望。

穿過交叉拱頂正式進入教堂中心的中殿，西立面上方穹頂壁畫連接玫瑰彩窗，正午光點映射在層層排列的木椅上美輪美奂。這裡平常作為禱告與傳教場所。

緊接着穿過座椅中間小道，路過中央神像時神父又閉目虔誠祈禱，最後走進一間小客廳。客廳中心擺放了僅能容納四人的桌椅，其中一張椅子格外巨大。

神父交代埃姆林準備茶點轉身進去隔壁小房間。埃姆林一臉不情願但還是熟練的從櫥櫃裡掏出茶具甜點。

待到神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間裡，埃姆林馬上将茶具甜點往桌上一丢，很自然的坐下雙手環胸翹着二郎腿别過頭罷工。

“喏，自己倒。”

“謝謝。”

沙利葉道謝起身擺放茶具，為每個人都斟好茶水。對埃姆林的态度絲毫不介意反倒對着他溫和一笑。

“欸你什麼态度，神父明明叫的是你！”

“我才不管，要不是有你們這些非凡者我們血族才不至于被捕殺成現在這樣。”埃姆林盯着倫納德又沒好氣的瞟了眼沙利葉，見他一副任由打罵不還口更不還手的模樣頓時就洩了氣，雖然他本來也就是虛張聲勢紙老虎，氣球一刺就破，垂眸小聲嘟囔着，“我也不會被神父抓住了……”

“小子你就别和小鬼對擂了，他們兩中間的仇恨可不是你三言兩語的袒護就可以消解的。”

“什麼仇恨，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