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雕花牆紙連同四面牆與天花闆,日光穿過紗窗懶洋洋曬着,床尾被子上光斑随着紗簾飄搖遊動。
黑短發青年顯然還沒理清狀況,左側隔着屏風傳來兩聲清脆咚咚叩門聲,以及細碎的說話聲。
“有人在嗎?”
年紀不大的女孩,腳步重疊多樣,身邊應該還有别人,身高不一有男有女,還有非凡氣息……
雖然腦袋一團漿糊身體也不聽使喚仍眯眼謹慎觀察門外動靜變化,曲肘抵着床闆準本随時彈射起身。
不過怎麼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
“那我們進來咯~”
門吱呀推開,手指不由攥緊床單,身邊沒有武器,能回想起來的片段隻到他和沙利葉一起離開豐收教堂。
棕色長卷發探出隔斷屏風邊緣,屏息凝氣心髒加速像腰跳出胸腔,大腦飛速運轉構思應對可能發生情況的解法,碧綠寶石瞳孔在瞪大的眼眶中震顫。
“嘿!倫納德你醒了幹嘛不說話!”
“羅珊!?”
倫納德一激動的前昂手肘支撐不住砰的砸回床位,疼的龇牙咧嘴嘶嘶叫喚,折疊隔斷屏風又走出兩三人,最高那人黑發灰眸,頭發看得出有點中年脫發征兆,不是鄧恩·史密斯還能是誰。
“隊長、戴莉女士、西迦,還有老尼爾!?你們怎麼都來了,我沒在做夢吧?”
老尼爾哼哼最後帶上門,羅珊把果籃放在床頭,鄧恩與戴莉一人手捧一束鮮花,上面還别着一張‘祝早日康複’字樣賀卡。
倫納德難以置信掃視衆人,臉上雀躍驚喜溢于言表,到頭來隻知道愣愣的一遍遍看。
“等等,額,我是很開心你們來看我……但是沙利葉呢?”
倫納德捂着額頭皺眉回想,西迦默默上前手推屏風,滾輪咕噜滑動,隔斷折疊空出左側床位光景。
白繃帶纏成‘木乃伊’隻露出一雙漆黑眼眸,他背靠床頭朝自己揮手,又比了比自己喉嚨的位置,連連擺手,垂頭歎氣。
“諾,他一直在你隔壁,隻不過傷到聲帶暫時不能說話了。”
沙利葉輕輕點頭附和。
“你怎麼給捆成這樣了?這是哪裡,我們不是在追康納·布裡格斯嗎?”
圍在床邊幾人皆面面相觑,一副難以置信懷疑模樣,這讓倫納德更不明所以了。
最後戴莉斟酌開口道:“是,但是那已經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當時我和西迦一起在‘芝麻開門’前等你們,但大概在午後一刻,封印物消失了,獻祭的三頭毛驢卻還活着,你們也沒回來。”
“我讓西迦回去找隊長商量對策。”
戴莉看向西迦,他稍稍思索接着說,“我第一時間趕回黑荊棘,可羅珊說隊長在我趕到前幾分鐘被支到聖塞琳娜教堂去了。”
全場視線又都落在鄧恩·史密斯身上,他咳咳清嗓說道:“是大主教通知我去教堂,說有一件事非要找我當面商量。”
“什麼事?”
“大概意思讓我别擔心,他已經接到貝克蘭德教區大主教的通知,特許你們跨區追查這件案子。”
“我們再知道相關内情就是現在,允許幾人短暫探視,但小隊離不開人,确認你們還活着等會就要回去了。”
鄧恩與戴莉放下捧花,慰藉囑托幾句準備離開,走前留下一句:
“至于教會對你們這次行動的獎賞,稍後會有人來通知。”
倫納德伸手還想挽留,“诶诶多說幾句呗,這麼快就走啊……”
“得了吧,平時在黑荊棘也不見得你多想見隊長和戴莉女士。”
“小羅珊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和沙利葉得到女神嘉獎就說明我們出色完成了任務嘛,至于過程那不重要不重要~”
“沙利葉你還記得離開豐收教堂之後的事情嗎?”倫納德側頭望向他,得到答複無奈緩緩搖頭。
老尼爾坐在沙利葉床邊椅子上,一直這麼點頭搖頭也不是個事,小夥子本來傷的就重别再扭了脖子。靈光一閃,扯下床位見監護表,翻出新一頁,文件夾彈簧連連接鋼筆一起遞給沙利葉。
沙利葉笑着接過,黑眸眨巴兩下感謝。
紙上刷刷出現兩行字——
“我想喝杯熱可可,老尼爾腿腳不方便,麻煩你了西迦。”
翻轉版面展示給他看,西迦沒多說什麼保持一貫的沉默颔首離開。
倫納德繃帶覆蓋面積沒有沙利葉嚴重,還能露出兩條手臂翅膀似的撲騰。
羅珊和他說着這幾天不在廷根發生的一些樂子,有位曆史系教授剛收養的黑貓丢了但願意開一筆豐厚的報酬委托她們找貓,她們幾乎找來了廷根街頭巷尾所有符合委托者要求的黑貓,可他都說不是,羅珊恨不得變一隻出來,那筆報酬簡直可以抵一年,不,整整三年的文職人員收入了。
“啊,這麼誇張?”
倫納德斜睨一眼,眉目間滿是懷疑,他才不信有人會花這麼多錢找一隻剛收養的貓呢。
“我騙你幹什麼,這個委托現在還挂着呢,趕緊康複回來一起找,找到了大家一起分紅啊。”
老尼爾在削水果,沙利葉十根手指都裹得像電擊小子,想攬下這差事卻被老尼爾一口回絕,嚷嚷,“病患就要有病患的自覺,帶薪養病多躺幾天錢會咬你啊,操心那麼多幹什麼!”
沙利葉既發不出聲音,本子也被沒收徹底失去拒絕的手段,苦笑專心看他削皮時不時聽聽羅珊講的趣事,聽到好笑的地方隻能用手比大拇指。
他感覺自己再這麼下去得開始着手學習手語初級入門了。
推門聲絲毫沒有影響幾人叽叽喳喳聊天的熱情,羅珊沒回頭随口吩咐道:“西迦你放沙利葉那床桌上就行,他說不了話我替他謝謝你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