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常走的那條大路因融雪地面濕滑,看來晴天也不全是好事啊,奧黛麗正沮喪準備回程時車夫卻突然發現一條從未發現岔路小徑,兩旁樹木落葉敗盡卻枝桠密集,陽光走迷宮般艱難穿過它們落在地上已然隻餘零星幾點,因此小徑地面不僅沒有水漬連雪花都沒有一片。
“要走這條路嗎,霍爾小姐?”
奧黛麗探出車窗擰眉審視一番後,對神秘學知識的渴望顯然戰勝了這段看起來有些森寒怪異的小路。
馬車徐徐行駛,蘇茜懶懶躺在她腿上,作為習慣馬車出行的貴族金毛犬,颠簸完全不影響它睡覺。
車輪咕噜咕噜翻滾,掀開窗簾,兩邊高大枯樹幾乎隻透出頂上一絲天光,昏暗如穿行隧道,時間越久心中越不安坎坷,扭頭逃跑的想法似乎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
終于離開茂密驚悚的枯枝樹林,重見天日頓時松了口氣,緊接着驚喜映入眼簾,一片爛漫的赤紅,見多識廣的奧黛麗馬上辨認出了這是——‘阿芙洛狄忒之心’。
魯恩貴族裡十分流行的一種花卉,他們追逐它不僅因為那綻放時流動血液般的豔麗,還有苛刻的培育條件,這幾乎是一株由金錢澆灌出的嬌嫩花朵,貴族總是喜歡用這些東西标榜身份地位,家裡的溫室也種了幾畝。
但在這裡野花般漫山遍野的開,似乎能血腥味鋪天蓋地彌漫,紅絲絨花瓣一朵朵銜接成了帷幕,一瞬間奧黛麗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認錯了。
“車夫先生停下,我要下車。”
奧黛麗突然起身驚醒了蘇茜,睡眼朦胧跟着她一同下車。一人一狗湊到花牆邊,濃密的玫瑰藤曼隻能從縫隙中看到黑色栅欄,内部景色更是不減分毫。
奧黛麗打眼一瞧,又多看了幾處露出的栅欄縫隙,從花紋判斷這似乎是一處侯爵規格的莊園。
這麼名貴的觀賞花當綠化帶種,還照料的這麼好,一時間她就在腦海裡飛速檢索居住在貝克蘭德的侯爵貴族有哪些,排除一番後完全沒有頭緒。
當然她也不是沒察覺其中危險,特别是這種突然出現的詭異莊園,簡直和神秘學聚會裡描述的邪教窩點一模一樣。
收斂心神正欲回頭繞一條更遠的大路前往舞會,還能分享這此奇遇。
“喵~~”
突毫無征兆突然出現的貓叫聲吓了她一大跳,聲音來自道路前方,很近。
豐富的神秘學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太好奇……
“蘇茜!”
不等奧黛麗扭頭卻見腳邊飛快竄出一道金色影子,正是蘇茜。
它着魔似的朝貓叫位置一路狂奔。
奧黛麗提着裙擺沒猶豫追上,慶幸雖然是舞會但壓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跳舞沒穿襯裙,現在跑起來才能這麼快。
蘇茜消失在拐角,那裡的栅欄人為修繕出一道半人寬高門洞,繁茂的玫瑰藤曼在這裡被精心修剪改變生長方向,門前濕潤的泥土重疊踏出許多貓爪印,往裡望還能看見逐漸縮小的蘇茜尾巴。
她二話不說鑽進去,完全沒聽見身後車夫着急的勸告。
一路緊追蘇茜,同時發現這莊園雖然外表看着荒廢,但實際還是能看出人工幹涉照料的痕迹。
花園的羅馬柱頂拱亭内,一隻尾尖點白白手套白圍脖的綠眼奶牛貓猛地撲到沙利葉身上,差點掀翻輪椅,好在他身後一直站着倫納德。
沙利葉一手攬住撲騰的貓咪,也不嫌棄上一秒它還在濕滑帶泥水的草地狂奔,肚皮朝上埋頭猛吸。
撓着貓咪下巴不自覺軟着嗓子問:“怎麼啦,倫納德?”
“啊?”
他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這下輪到沙利葉臉頰泛紅,支支吾吾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這個……隻是同音……沒有叫你……”
大腿上躺着的貓咪見主人一直不搭理自己急得喵喵叫,掙紮翻身逃出手心,爪子摁着胸膛想爬到肩膀上。
“倫納德?”
倫納德試探着叫了聲,奶牛貓一秒都沒猶豫的喵喵應答,綠色貓瞳疑惑瞅着他這個陌生人。
但不等倫納德證據确鑿繼續‘審判’這個偷偷給貓取自己名字的沙利葉,一隻毛發卷曲的金毛大狗從花壇拐角沖出,在沙利葉驚恐的黑眸中,金色狗頭不斷放大——
等到奧黛麗喘着粗氣趕到羅馬柱拱亭子,看到的就是兩人一狗一貓還有一個倒黴的輪椅七仰八叉的栽在地上的混亂畫面。
“抱歉……是我的狗闖禍了……”
“沒、沒事……”
沙利葉顫顫巍巍舉起一隻手,“但這位小姐您能不能先請令愛從我身上離開……”
“啊!”奧黛麗趕忙上前扯開趴在沙利葉臉上的蘇茜,牽着它的一隻爪子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它,不管多偏僻的地方都記得牽繩!”
倫納德被撞的頭暈眼花,兩眼一睜發現自己成了疊羅漢最底層,他肚子上蓋了個沙利葉,那隻‘倫納德’則蹲在沙利葉後背,前面似乎還站了個罪魁禍首。
沙利葉發現他醒了一個翻身滾到旁邊抱膝乖乖坐好,‘倫納德’跟着一起蹲坐身旁,兩雙水靈靈的星星眼大睜眼巴巴瞅着他。
“别急,我先檢查一下輪椅有沒有撞壞再照顧你們倆活寶。”
沙利葉猛猛點頭,等待中抱起‘倫納德’一下下順毛,畢竟他現在還是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病患,噢,還要加上一條——腳也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