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還貼着退燒貼的沙利葉從床上悠悠轉醒，感受到身體異常的溫度和灼燒感退去，喉嚨幹的泛腥，這是久睡的結果，藥劑應該起作用了……

他兩眼朦胧下床，趿上拖鞋摸黑找水喝，好在吸血鬼的夜習性提高了他夜視能力。

清晨一早，沙利葉乘馬車來到佐蘭特街36号。

推開大廳正門，羅珊坐在櫃台前捏着鼻子瞥見他，帶着重重鼻音含糊不清向他問好：

“早上好啊，美第奇醫生。”

說完羅珊抽空松手屏住呼吸用嘴猛吸一口氣，戳了戳左邊樓梯，語速飛快：“克萊恩，炸了，臭，治治……”

“早上好啊，小羅珊……”沙利葉剛開口便看見她帶着強烈情緒的動作，“這是發生什麼了？”

羅珊連續搖頭，捂住口鼻不願再多說，生怕再多吸進一點兒臭味。

沙利葉這才專注嗅了嗅，鼻尖微動，剛退燒鼻子還有點堵，對氣味不太敏感，但從樓梯過道散發的刺鼻味道突破重重關卡還是讓他面色一緊。

“已經，在，醫務室，等你……”羅珊抽空吸氧似的誇張動作，适時開口提醒。

“你，今天，還請假，的話，隊長，就要，讓他，先回家，了。”她說完臉色也因缺氧憋得通紅。

沙利葉點頭示意知道了，轉身朝醫務室走去，随着階梯攀升，氣味逐漸濃郁起來……

推開醫務室大門，裡面已然坐着兩位等候多時的客人。倫納德坐在桌前咨詢椅上翹着二郎腿玩着椅子輪滑，一邊撥弄他桌上的山茶綠植擺件，純白的‘朱麗葉’山茶已經被熏的有些萎靡不振。

綠眸一掃瞅見主人回來立刻抽手，一個絲滑的假動作佯裝撓頭，還哼起不知名小曲，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沙利葉無奈笑笑，視線又投向遠處站在窗戶旁通風換氣的克萊恩，一臉黑線，看來他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克萊恩發誓自己出門前已經洗過五遍澡了，洗到班森和梅麗莎都開始暗示水費，皮都洗皺了，味道還是去不掉……

“咳咳。”沙利葉突然起了逗弄心思，故意用手在鼻前扇風，神色飄忽探尋，最後停在克萊恩身上，疑惑嚷嚷：

“怎麼……

克萊恩你身上怎麼臭臭的啊~？”

一句話頓時噎得他不願轉身面對這一切，扶額欲哭無淚。

“有狐臭也很正常，隻要積極配合治療都有痊愈的可能性，我這裡有特效藥……”

倫納德聽見沙利葉一本正經語氣再也憋不住，俯身脊背聳動捧腹大笑。

肆意的笑聲在醫務室回蕩，驚飛窗邊樹梢上停留的麻雀。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過來坐着讓我看看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沙利葉坐在他身側，望聞問切一番後，略感疑惑問：“你被非凡者攻擊了？”

克萊恩細細回想，從昨天到現在一切照常，唯一重要的事情可能就是召開了塔羅會，但這也不是第一次召開了，于是搖頭否定。

一旁的倫納德插話：“可能被馬桶攻擊了。”

沙利葉若有所思，撈出口袋眼鏡戴上，開啟靈視，瞬間了然：

“你可能無意間接觸了‘怪物’。”

沙利葉說完随即拐進藥櫃搬出坩埚開始着手配制藥劑解藥。

克萊恩坐聽到熟悉的詞彙，想起老尼爾曾提過，追問：

“‘怪物’？是會影響人運氣途徑的非凡者嗎？”

“嗯，你身上的味道有非凡力量介入才導緻無法自然消散。但本身不是很強力的魔法，所以我傾向于你是否最近無意間招惹到他們了。”

招惹到誰了麼？

這麼說還真有一個……

一個猜測在心中成型，他起身借來紙筆，夠了出一個大緻的草圖，遞到沙利葉面前詢問：“這個圖案代表‘怪物’麼？”

沙利葉停下手中動作，湊近撚着下巴端詳，畫的很抽象，兩條開口蛇互相追逐，交錯纏繞。

“嗯……是，這就是代表‘怪物’序列的途徑符号。早些年我在極光會内部看見過類似圖案，怎麼突然問……難道你在廷根見過這個符号？”

說到最後沙利葉的表情不覺嚴肅起來，要是有極光會成員秘密潛入廷根可不是一件小事。

克萊恩讀懂他想法，迅速改口解釋道：“不，也算是？其實這是我在圖書館借書時無意看見的，一本留在書裡的圖案，不過等我再想找這本書的時候，它消失了。”

“以防萬一，還是先禀告隊長，由他決定是否着手調查。”沙利葉轉身朝盯着地面不知想什麼出神發呆的倫納德示意，他領會意思哦了聲拐出醫務室。

克萊恩目送他離開，心虛想，這不能怪他報假警……他需要一個合适的借口搪塞，不過當初查安提戈努斯筆記時他确實在圖書館殺了一個極光會的人。

“福林劑，連續服用三天能緩解你身上的味道和運氣。”

“還會影響我的運氣？”

“當然，‘怪物’極為難纏，高位者更是能通過自身影響類似運氣磁場的存在，往往通過攝取他人運氣來達到積累自身幸運的效果，他們也被稱為行走的災禍。”

克萊恩接過玻璃瓶分裝好的一袋藥劑，忽然想到什麼試探問：“怎麼……收費？”

沙利葉兩手抱臂搖搖頭笑道：“不要錢，不過也别因為免費治療就在打架的時候過于放肆呢。”

“增加我的工作量我可就要考慮适當犧牲一下治療手法的舒适度了……比如接骨截肢的時候減少麻藥劑量提升耐藥性……”

克萊恩看着沙利葉笑意盈盈的說出聽起來就幻痛的話語，怎麼有種菩薩臉蛇蠍心的既視感。

“如果實在過意不去，或許你可以試着用三次占蔔和我交換，我以前的小隊裡也有占蔔家，他占的還挺準呢。”

“沒問題，我很樂意在能力範圍内為你占蔔。”

克萊恩在醫務室先服用了一管除臭劑，效果立竿見影，味道在十分鐘内逐漸減淡到可接受範圍……像剛從盥洗室出來的感覺。

沙利葉看着他十分滿意的點頭，想到什麼突然開口：“對了，昨天早上不告而别真是抱歉。”

“我半夢半醒裡發現自己發燒了，怕傳染給你，就先離開了。”

“沒關系，是我招待不周，還是讓你生病了。”克萊恩禮貌淺笑說着客套話，實則心裡額角抽搐吐槽：你身闆這麼脆怪不得會選擇成為後勤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