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黑尾:他肯定沒起,讓他睡會兒吧。而且我還有事找你。」
我套上運動服去找黑尾,此時才堪堪過七點,本該炎熱的空氣也夾着幾絲清涼,不過我知道這馬上就會褪去,東京再過半小時就會開始逐漸成為一個大型火爐,熱到我穿着背心和熱褲都無法制止順着肌膚滑下的汗水。所以我真的特别能理解孤爪,怎麼會有人想要在這種烈日下還想出門。
不過今天有點事。我之前就很在意黑尾對于社團的各種語焉不詳,死都不肯和我說清楚,後面我有試着問問孤爪,但他看上去也完全不知道,隻是說黑尾最近确實心情不好。
能夠讓黑尾瞞着孤爪的事,讓我有些不安。
我和黑尾相約與那條河堤,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河堤,此後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在附近打發時間,我也花了很多時候盯着波光粼粼的溪水發呆,還被黑尾嘲笑過自己是不是任何時候隻要開始神遊都會發呆。
黑尾看上去不僅比我早到,甚至全身裝備齊全,一看就是剛剛晨練結束,那他還好意思說我起得早。我和他同樣很久沒見,現在他整個人拔高不少,目測可能已經有180,發型倒是還是老樣子保持奇怪的劉海,隻是面容明顯已經不像國中時期那般稚嫩,更加分明的輪廓标示着他已經徹底成為一名高中男生。黑尾斜斜站在那,雙手插兜,有時候用腳踢踢地面,我不由得放慢腳步。他聽見聲響,往我這邊瞧,随即站直身子,朝我勾起嘴角笑起來。
黑尾故作誇張朝我打招呼,我卻眉毛一擡,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會被他糊弄過去的堅定模樣。
“所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黑尾見拗不過我,隻能苦笑。
“真的沒什麼啦。”黑尾努力想顯得輕松一些,“就是,一年級可能沒什麼比賽的機會。”
“沒辦法進正選嗎?這屆的音駒很強?”
黑尾猶豫的表情明顯在說并不是這麼回事,最終在我擔憂的眼神中他還是全盤托出。
“就是……二三年級的前輩們有點……怎麼說呢……不好相處吧。”
雖然黑尾表達委婉,但我還是通過自己以及周圍人的遭遇敏銳意識到他究竟在說什麼。
“你被欺負了?!”
黑尾連忙把暴怒的我按住:“沒有那麼嚴重……”
他解釋說主要是前輩們都不好相處,并且特别排斥一年級參與比賽,不希望被搶掉位置,所以平時總是讓一年級做很多雜務,擠占了一年級的訓練時間和練習賽時間。
“教練都不管的嗎?”我難以置信。
但是黑尾說前輩們雖然很惡心,但是很多舉動還是保持在運動社團的等級制度的範圍内,畢竟雜務這種事就是需要低年級去做,而教練雖然有在其中調節,但最後沒什麼用。
我說我要過去揍他們一頓,把黑尾吓着,喊我絕對不要這麼做。我嘴巴上不應答但是内心還是在盤算自己哪天還是要過去揍他們一頓。
“那你不想讓研磨直到是因為……”
黑尾沒有說話,隻是視線落在自己的腳面。
我能猜到為什麼。比我們小一歲但是非常早熟的孤爪最讨厭的事就是被無能且自大的前輩看不起,并且他對排球沒什麼執着心。孤爪曾經親口對我說過,要是他絕對忍受不了我初中那種社團氛圍。
那目前的音駒男排部,甚至更差。
“明年,不,下半年開始。”黑尾視線依舊向下沒有看我,語氣發緊又透着幾分決絕,“今年的IH預選賽輸掉之後,三年級的前輩會全部隐退,這樣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我們部分一年級還是可以成為正選。”
“而且等研磨入學之後,我升上二年級,也算是前輩了。他不會有事的。”
“所以,拜托你先别和他說,我會嘗試解決這個問題。”
我看着黑尾,心想他真的好希望孤爪能多打一段時間的排球。
“……如果又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和我說,我會過去把欺負你的人都揍一遍。”
黑尾又笑起來:“聽起來真安心。”
“那就拜托我們的高山選手了。”
黑尾的故事讓我心情不佳,為此我還特地找了宮侑,我擔心他這個狗脾氣在學校是不是也會被前輩看不慣然後刁難他。但是最終發現他這個狗脾氣可能才是反過來霸淩前輩的那一個。
“我還真是好奇。在日本你這種性格的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啊?”我發出如此感慨。
“……阿雀你什麼意思?罵我!”
“我是說,也有挺多人看不慣我的,也被人建議過改改性格。”
“哈?”宮侑發出難以置信的語氣詞。“為什麼要改?”
“反正隻要夠強就可以了,這樣的話其他人哪怕看不慣你又怎樣,到最後還不是要乖乖求你上場。”
我拿着電話的手微微一愣。
還真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總之,我明天就要來東京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仿佛都能幻視他在電話那頭得意洋洋搖晃着尾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