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和宮侑在這裡幼稚地争執這個幼稚的詞語。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永遠。”
宮侑以奇怪的角度反駁我:“不對,我就會永遠喜歡排球啊。”
一時間我哽住,居然發現自己無法反駁他。慌神之間,我的臉頰被宮侑用兩隻手捂住,他搖晃着我的腦袋,迫使我必須直視他。
“為什麼你感到這麼害怕?”宮侑疑惑不解,像是完全不理解自己剛剛說出來什麼令我感到沉重的話。
“因為如果未來我們分手的話,未來回顧現在不是顯得很諷刺嗎……”
我下意識的回複引得宮侑為了報複我所以狠狠掐了我的臉頰,我立刻感到我的皮膚充血紅起來。他抱怨着說我能不能想點好的,不要老是分手分手。
“你既然不想談未來,那就不談未來。”
宮侑大聲說着,看着我的眼前卻堅定無比,像是要宣告世界。
“我是在說現在——我會永遠喜歡你!”
我沒聽懂,隻能茫然地看着他。
“這代表着我現在對你的喜歡程度,足夠讓我說出這樣的話,你能懂嗎?”
“我根本想不到和你分手之後的生活。”
“此時此刻,我就是這麼喜歡你。”
當宮侑吻上來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回過神,所以根本沒有閉眼睛,并且直接體會到他的眼睫毛掃過我皮膚時輕微的感觸,和唇上的一抹溫度。
最後宮侑有些徒然地摟住我,在我耳邊可憐兮兮地說:“給我點回應吧。”
我的大腦宕機地厲害,還在艱難運作着思考剛剛宮侑說的那通不害臊的話。
在我并不算長的人生裡,我經曆很多次情侶或者說夫妻之間的争吵。我自己的父母不必多說,在跟随媽媽上庭時,更是見證無數最後分崩離析的婚姻。我自己同樣參加過婚禮,甚至有人希望我能當花童,但是我嫌棄麻煩所以通通拒絕。
在歐美這種輕易談愛的氛圍裡,總是不免多加上一個詞“forever”。
我問我媽媽,在情侶或者夫妻說這種情話的時候真的相信?
“真的相信吧。”
“分手的時候會想這些話不會覺得很傻嗎?”
當時我正在聽Queen的Who Wants to Live Forever,歌詞正進展到那一句。
“Who dares to love forever?(誰有勇氣永遠去愛)”
“When love must die...(當愛終将逝去)”
“但是……”
媽媽坐在書房的木質桌子旁,昏暗的光線從白色棉布窗簾透過,撒在地上,也照在她手邊的那杯起泡酒裡。回憶中,媽媽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穿過時間傳來。
“那個瞬間是真的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人生還有多少個這樣的瞬間。”
我記得我當時說那人也太慘了吧,居然隻能靠瞬間的假象活着,媽媽哈哈大笑。所以我想着,我除了對父母之外一定說不出這種話。
可是,此時此刻,我确實在其中得到了強烈的震撼和滿足感。
即使理智讓我不要相信年少輕狂的妄言胡言,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依舊會因為這樣的話語而陷入狂喜。
“和排球一個地位呢。”我冷不丁發言。
宮侑終于從我的身上直起身來,他緊張兮兮:“什麼啊……我可沒這麼說。”
我搖搖頭:“已經足夠榮幸了。”畢竟排球可比人長久。
宮侑還在碎碎念,像是不滿我為什麼突然開始扯上排球,但是我制止他。
“侑,你不是要回應嗎。”
難得宮侑馬上噤聲,并且乖巧又有點垂頭喪氣地站在我的面前,耷拉着肩膀。
我仔細體會着自己的心情,以及這些天和宮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或許這一切确實可以化為一句沖動的、又确确實實是真實的話語。
“我也永遠喜歡你。”
我和宮侑去那家便利店裡面覓食的時候,我已經完全不想回想之前聽完我的告白之後的宮侑是如何把我抱起來然後轉一圈的,實在是過于羞恥,我必須慶幸這條路上學生還算是稀少所以沒被多少人看見。
心結解決之後的宮侑整個人簡直要飛起來,那個禦守一直把弄着,簡直不離手,他說他以後每次上場比賽都要帶着。
“這裡面好像是空的。”宮侑捏了捏禦守。
“一般會放東西嗎?”我實在是不太明白這些傳統。
“會放一點符紙或者祝福的話,不過也無所謂了。”宮侑還是喜氣洋洋,感覺整個腦袋都在冒煙。
我歪着腦袋想了想,問宮侑重新要回了那個禦守,在便利店裡面買好便簽和簽字筆,我在紙上寫下幾句歌詞,然後塞進那個禦守裡面。
其實明明下面一個段落就已經給了答案。
But touch my tears with your lips
Touch my world with your fingertips
And we can have forever
And we can love forever
Forever is our today。
擁有此時此刻就夠了,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直到世界盡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