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準備妥當,戀笙提筆守在燈下,隻等着元昭開口。
屋主人先不吩咐,反問了姓名籍貫,戀笙一一細答。
再又問戀笙雙親瑣碎,戀笙不曉厭煩,一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最後問年歲誕辰,戀笙年方十七,道是十月初一的生辰。
元昭隻是愣了一瞬,繼而笑道:“是個好日子!”
四爺忽而一笑,戀笙神色淡然,不敢跟着同樂。
如此,元昭口述戀笙筆錄。
且不知對錯,元四爺道:“拿給我瞧瞧。”
戀笙輕置狼毫奉上休書,因不知好壞,那軟榻上還睡着人哩,戀笙舉燈移步,來到元昭身邊,輕聲問道:“如何?”
元昭瞧了,它竟一字不錯。
随意嘟囔一句,戀笙沒聽清,她倒也不在意。
鴛鴦錦帳,燭台紅蠟。
望着紅彤彤的洞房,元昭神思遊離,此刻,楚玉顔和金遇之,想是正濃情蜜意呢!
思緒萬千,頃刻回旋。
他讓戀笙拿了筆,簽了字畫了押,二人通力合作,輕易作出一封休書來。
二人互瞧不上,仳離一事,倒是默契十足。
成親不到一日,這對新婚夫妻就此散夥……
小寡婦輕輕地吹着休書上的墨迹,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舍和半點惋惜,臉頰眉梢帶着笑,眼裡透露着的珍惜之意,藏也藏不住。
元家的四少奶奶,這位子本就不歸戀笙,既不歸她所有,也并非她所喜,她自不貪戀。
她擡眉,四爺眼裡冒着火光,戀笙即刻松了面皮,生生止住了笑。
姐姐抛他而去,妹妹瞧他不上,元昭臉上無光。
玉顔,是非死不可的,早一日死晚一日死,她總逃不過一個死字。
戀笙,眼下就在他跟前,元昭有的是法子和手段懲治。
因着容貌,元昭很不待見戀笙,又見她是個丫鬟命,心裡的輕視傲慢不加掩飾。
把人當貓兒狗兒一般看待,是元四爺日常的小樂趣。
元昭一向高高在上,但又自诩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兒。
這小東西将他服侍地妥帖舒服,一屋子丫頭倒不及她一個。
故此,該給的酬勞一分也不該少。
元昭雙手擦傷,不能妄動。他命戀笙打開盒子,是從書齋拿來的小方盒,小方盒裡全是大額銀票。
傷筋動骨一百天。
元昭從山崖摔落,重傷以至殘廢,若要養好,少說得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