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媳婦自從大了肚子,有意無意擡起肚子,對着嫂子挑釁,孫嫂子不是個善類,一筆筆賬她全記在心裡,總有一天叫她還回來。
三個大人鬧出一樁的醜事,最遭罪的竟是周家兒子周瓶。
孫嫂子肚裡憋着火,見了周瓶伸手就打,周家媳婦也把氣全撒在親兒子身上,若不是周瓶多嘴,他們夫妻好着呢,周管事更不用說,吃了酒便打。
屁大點的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王管家看不過勸了幾句,周管事把臉一橫,門一關,打得更重了。
王家女人看着周瓶受苦,隻敢冷眼瞧着,事情鬧成這樣,她可不敢擔這個罪,又怕周家小子回過了味來,曉得是她引的禍事,沒來由的,帶着兩個兒子往娘家一躲。
自那之後,王家的是能躲便躲。
再往後,愧疚越聚越大,大到再也瞧不見,王家女人看見周瓶就煩,真恨不得周家夫婦多用些力氣,打死他才叫好。
周瓶也不是個沒脾氣的,大人打他,他便跑,跑不掉,隻能忍着。
爹娘再打他,他就多吃多睡,他想着,等長到和爹一樣高了,爹娘也老了,到時候,他要一拳一拳的還回去。
周瓶挨了一年的打,終于,他不必再挨了,因為妹妹出生了。
周家媳婦生下一個小女兒,周管事也被奪了權,他手底下的活,大多交給了一個姓韓的後生。
周管事在元家大不如前,成日瞎忙,也不過混口飯吃。
但元家四少爺一日大過一日,孫嫂子借着奶兒子的勢,越發紅光煥發。
周管事吃着老酒,罵着襁褓裡的女兒是喪門星,看着年輕漂亮的孫嫂子,再看看自家的黃臉婆,屁股上的傷早好了,孫嫂子傷他那一回,也好了。
沒幾日,周管事又和孫嫂子厮混到了一處。
時移世易,誰的手裡握着金子,誰就是老大。
這回,周家媳婦不敢再嚷嚷,反而是等屋裡兩個人完了事,燒好了熱水送進去。
孫嫂子将衣襪丢在她臉上,她也笑着接着。
周家媳婦對着兒子哭,周瓶瞧見了,跟沒瞧見一般,他再也不會想着畜生爹,護着伥鬼娘了。
丈夫不愛,兒子不孝,嫂子不仁,周家媳婦把所有苦難,歸咎于剛出生的女嬰。
女兒,喪門星,賠錢貨。
周家女兒沒有名字,生下來一直被親娘叫着賠錢貨,周好好,還是她大哥周瓶給起的。
沒幾日,孫嫂子反客為主,周管事成了孫嫂子的丈夫,周家媳婦連帶着她的一雙兒女,成了孫家母子的奴仆。
周家媳婦樂在其中,周瓶一路清醒,他雖是元家的人,但他爹犯了錯,不受重視,元家有好的缺,自然也落不到他頭上。
他老子雖混賬,到底把看賬看人的本事教給了親兒子。
正巧,制金器的金家,走了一大批老人,說是被東家氣走了,周家生意大,掌櫃子走了,必然有了缺口,他往金家一去,聘上了二掌櫃。
在金家櫃上待了幾年,學了點本事,攢了點私房,還通達了人情。
他和爹娘不親,和妹子卻是最親的。
周瓶攢着銀子,想着在鄉下買塊地,造一間屋子,再把妹子送過去,妹子在家跟牲口一般,扁擔還總是色眯眯的瞧着好妹,他這個當哥哥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