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定了名,生死好賴隻與四房相幹。
萱草強賴着,兩腳占着玉京院的地。饒是讨人嫌,這小妮子也要瞧準時機,隻想着和四奶奶多嘀咕兩句。
四奶奶吃飯,錢嫂子越過羽兒,從旁服侍着。
女主子面善,錢嫂子大着膽子絮叨。
一桌子飯菜,并非不合口味。
玉京院的四奶奶,竟是個沒剃頭的女弟子,人已吃了兩年素,沒想着要改。
錢嫂子暗念邪乎,爺們頓頓離不得肉,娘們莫說沾葷腥,連那香噴噴豬油也聞不得。
真是道士有道士的号,和尚有和尚的廟。
四房來了尊女菩薩。
兩個老貨沒瞧見,倒讓她家鱗兒先吓了一跳,錢嫂子欲退出門去。
不巧,青天白日,院裡一陣喧嚣。
“四爺剛吃了藥,你們哪裡能見,兩位媽媽行行好,快别擾了人。”
丫鬟攔着院門,不讓進。
毛兒領頭,昆兒蟾兒學着毛兒直把兩位媽媽往外趕。
玉京院,這是四爺的地界。
兒子的院兒,不讓當娘的進,不需用腦筋,必是那鄉下丫頭想出的歹計。
攔着不讓進院,可惹惱了孫媽媽李媽媽。
毛兒年紀大些,嘴也機靈些,不好打。
昆兒蟾兒人小膽也小,這會子若不打服了,等丫頭子長起來,又打不得了。
“賤蹄子!”
兩婆子掄圓了胳膊,噼裡啪啦一頓大巴掌,一人打一人,打得昆兒蟾兒,暈頭轉向眼淚橫流。
毛兒不再攔人。
四爺傷着,一時想不起娘兩個,當即背過身啐了一口,“有你們的好瞧!”
淚珠子挂在當娘的臉上,一句,“我的兒啊……”隻說了一半。
王家二小子不知從哪裡竄來,火急火燎跳進屋裡。
兩婆子礙着道,被王弟重重砸倒。
孫媽媽壓着李媽媽,上頭的胖得起不來身。
秤砣壓着竹竿,噼裡啪啦,哎呦哎呦直叫喚。
門外毛兒玩着指甲,蟾兒昆兒低着頭捂臉哭泣。
萱草錢嫂子上前扶。
姑娘肚裡笑個不停,手使不上勁,嫂子臉上嬉皮,忙手忙腳,活脫脫一個假忙,她才不使勁,壓垮了才叫好。
羽兒笑着,她得伺候四奶奶,哪裡顧得着這兩個老媽子,蟲兒安排好新來的,瞧見昆兒蟾兒面上藏不住的紅。
踏進門裡,才一愣,孫媽媽大罵,“不長眼的畜生,你老子娘死了?蟲兒你這小賤蹄子,還不來扶!”
王弟有急事,才不搭理孫家的,鑽進裡屋,再不出來。
蟲兒剛要彎腰,戀笙吃好了,扶孫媽媽起身,又扶李媽媽坐下,奉茶問安不在話下。
王哥跟着三爺三奶奶,王弟跟着四爺。
三爺一大清早使喚起了王弟,王弟不敢耽誤,走着就往金家去。
用計一打聽,可不得了了,事情不小,得回府告訴四爺。
他忙裡有序,瞧見孫媽媽,故意撞得人仰馬翻。
孫媽媽不是個東西。
她兒扁擔生不出兒子,見他們王家生了一對兒龍鳳,沒日沒夜挑事,硬說他們王家占了孫家的氣運,淫說他嫂子秀竹有事無事便往周家跑,龍兒鳳兒說不準不姓王,姓孫。
王家人喂死老婆子喝了馬尿,還不解氣。
王弟記恨在心,今兒沒把人撞死,真是可惜。
不管外間吵鬧,元昭附耳一聽,言罷,人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