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他反問。
“順路嗎?會不會太麻煩了?我住的不遠,可以自己回去的。”
奚拾不是在客套,是真的怕麻煩沈叙宗。
“不麻煩,順路。”
沈叙宗如是答,卻也不問奚拾住在哪裡,直接就說了順路。
奚拾因此明白沈叙宗不是客套,是真的想送他,心底默默歡喜。
“那麻煩你了。”
到地庫,奚拾發現沈叙宗開的那輛車他見過,是之前接沈叙宗的那輛黑車,大衆帕薩特,也是這輛車接走了莊書淩,奚拾便以為這是沈叙宗的車。
上車,奚拾報了小區名字,沈叙宗嗯了聲,沒有導航,徑直發車。
奚拾問:“你是本地人?”
沈叙宗:“是。”
奚拾笑笑:“我也是。”
跟着很自然地聊道:“你是哪裡的?”
沈叙宗提了自己現在住的地方。
奚拾一聽便道:“離這裡挺遠的。”
還說順路,根本不順,遠多了。
于是奚拾跟着提議道:“那下次找個折中的地方吃飯吧。”
“離你近一些,也離我不太遠。”
“你看。”
車子剛好右拐,沈叙宗手裡打着方向盤,目光右視,順便轉頭看了看奚拾。
奚拾笑笑,心裡挺開心的,為兩人說好的下一次約飯。
後面一路上,也是奚拾努力找話題。
奚拾也發現,沈叙宗雖然話少,但傾聽過後會有簡單的回應,就算不多說什麼,也不會晾着不回應。
奚拾打心底覺得今天這頓飯吃得挺好的,他和沈叙宗的相處也不錯。
到了奚拾住的小區,車停下,奚拾邊解安全帶邊和沈叙宗打招呼:“謝謝你送我,我走了,拜拜。”
沈叙宗轉頭看着他:“再見。”
奚拾下車,又站在門邊,彎腰對車裡的沈叙宗揮了揮手:“拜拜,沈先生。”
沈叙宗點點頭,同時注意到奚拾看進來的眼睛,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亮晶晶的。
車門合上,車開走了,奚拾目送,等車開遠了,這才轉身進小區。
車裡,沈叙宗一直看着後視鏡,他不戴眼鏡,過去是可以用來看顯微鏡的眼睛,目視極好,可以看到奚拾站在路邊目送他,也看到奚拾轉身進了小區。
沈叙宗這才收回目光。
小區裡,奚拾走着,心底可雀躍了,他甚至開始翻點評網,為下次的約飯找餐廳,尤其是法餐餐廳。
到出租屋,進門,奚拾點進地圖app看了看,看這裡開回沈叙宗住的區域要多遠,估算沈叙宗開回去大概要多久。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奚拾主動給沈叙宗發:【沈先生,你到家了嗎?】
沈叙宗過了十分鐘回:【剛到,在停車。】
奚拾沒多說什麼,發了個小貓微笑的表情包過去。
沈叙宗邊看着手機邊下車,對着奚拾發過來的表情包很淺地彎了彎唇角。
次日,奚拾到酒店,上了會兒班,便收到戚方宇的消息:【奚經理。】
奚拾和戚方宇在酒店一個監控拍不到的角落碰頭,一見到奚拾,穿着酒店工作服的戚方宇便深深埋下了頭。
奚拾掃了眼監控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戚方宇,低聲:“我沒說錯,是嗎?”
奚拾之前找戚方宇,問客人的珠寶是不是他拿的,戚方宇并不承認,但奚拾知道十有八九就是他,奚拾當時也沒有逼問,隻是很冷靜地告訴戚方宇,名貴珠寶不是幾克十幾克的黃金,不是随便拿到哪個當鋪或珠寶店,就能轉手賣掉的。
賣這種珠寶,無論是走人情關系還是正規店面,都是需要證明珠寶的來源的,客人的珠寶寶石上肯定也有正規的可以溯源的暗碼,根本不可能随意流通變現。
奚拾言盡于此,讓戚方宇不要抱着僥幸心态,與其不承認,不如趁早自首。
戚方宇或許起初不信奚拾的話,但過了一個周末,他想必已經發現自己沒辦法輕易把那麼昂貴的珠寶轉手賣掉了。
戚方宇終于發現他偷的不是富人的财富,是一個燙手山芋,是麻煩。
戚方宇哭了,深深地埋着頭,抖着聲音:“奚經理,那天是我鬼迷心竅了。”
“我去送蛋糕,按門鈴,房間裡沒人,我就自己刷卡進去了。”
“我看見有個大的首飾盒就擺在酒水台上,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想的,就過去了,拿了裡面的東西。”
“我不是故意想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了。”
“奚經理,你幫幫我吧,我才來酒店四個月,我家裡需要我打工賺錢的,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不想去坐牢,真的不想。”
戚方宇說着說着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痛哭流涕。
奚拾看着他,神情平靜,不是不動容,純粹是一早就明白戚方宇的心态——貧窮的小孩,初入社會,看到富麗堂皇和體面富庶,再看看自己,價值觀怎麼可能不動搖。
在他們酒店,每天都有富人在進進出出,也每天都有員工在改變看世界的角度。
奚拾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起來吧。”
奚拾拉了一把戚方宇:“你不想惹麻煩,就按我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