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涼,晨曦微露。車窗外,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葉在秋風中輕輕摩挲,發出沙沙的響聲。
謝月淩身着一襲淡雅的雲錦長裙,裙擺随着馬車的震動輕輕搖曳,發髻上簡單地插着一支白玉簪,真有幾分出塵之感。
馬車繼續前行,車輪與石闆路輕輕摩擦,發出悠長的聲響,不久便穩穩地停在了皇宮的門前。
謝月淩在琪關女的攙扶下緩緩下車,擡頭望向那高聳的宮牆,心中五味雜陳。
轉眼一瞧,隻見楊慎身着筆挺的朝服,身姿挺拔如松,正靜靜地站在宮門口。
“慎哥哥。”
“郡主安康。”楊慎聞聲,微微欠身行禮。
這一刻,兩人的目光交彙,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一起走吧,我有些話和你說。”
謝月淩開口,打破了這份靜谧,二人一同往宮内走去。
“今日陛下會舊事重提,賜婚你我二人,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知道的。”楊慎微微一笑,心中思緒卻飄向遠方。
“最好是,前幾日我還以為你中邪了,神神叨叨的,我都不想見你了。”
“這麼可怕嗎,逗你玩的,這麼多年,膽子還是這麼小?”
“我是道士,怕什麼,該怕的是附身在你身上的鬼。”
楊慎聽此,嘴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仿佛真的像中邪一般,不過随即就恢複的往常的姿态。
“楊慎,”謝月淩突然停下腳步,她的聲音帶着猶豫,“在西北,你可曾見過蘇棠?”
昨日岚娘的兩封信,一封寫的是昕寒的身世,此事與昕寒所說無差。
還有一封是打聽楊慎在西北的事,楊慎在去西北兩年後,也就是蘇棠離開上京一年半之後,二人在西北有過交集。
楊慎的臉色微微一變,自蘇家被抄,這名字就成了朝堂上的禁忌,忽而聽見,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蘇棠?他不是已經...”
謝月淩打斷了他的話,“我聽說,有人在西北見過他,所以想問你是不是見過他。”
楊慎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點了點頭:“我見過他一面,然後他就走了,再無音訊。蘇棠的事情,你還是不要過多打聽的好,陛下知道會怪罪的。”
“他和你說了什麼。”
這麼多年,謝月淩都有打聽蘇棠之事,隻不過一直沒有什麼眉目,最近也就隻打聽到蘇棠去過西北。
“他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問。我二人雖是至交,卻都明白,他背後有他的家族,我的背後有我的家族,不必相互為難,各自安好即刻。”
謝月淩輕輕歎了口氣,“唉,我知道的,也不知何時我們三才能在春風不夜樓大醉一場。”
“對了,楊慎,你沒收到我的信嗎,我明明叮囑過你,讓你不要回上京的。”
楊慎微微一愣,随即釋然一笑,道:“信啊……我想起來了。陛下親召,不得不歸。不過此次,我也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寶兒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幾分吧。”
“我隻是沒想到,楊将軍還這麼路見不平,果然是高風亮節啊。”
“平日裡總讓你多讀些書,看來這話還真沒白說,比當年長進多了。”
謝月淩聞言,撲哧一笑。楊慎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這麼多年,這小妮子長高了不少,也聰明了不少。
兩人正說着,忽然前方轉角處出現了兩道身影,正是蕭明遠與蕭和昶二人。
蕭明遠一身錦袍,面帶和煦的笑容,旁邊的蕭和昶則一身玄衣,一臉不耐,好似别人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一般。
“大皇子安,三皇子安。”謝月淩與楊慎二人并肩而立,恭敬地行了一禮。
“妹妹,多年不見,可安好?”蕭明遠的聲音中帶着關切,他的目光在謝月淩身上打量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多謝大皇子挂心,還沒死。”
“怎麼這麼多年,脾氣還是這樣,你如今長大了,要溫柔賢惠些,不然...楊慎可就要不喜歡了。”
可能是多年不見,蕭明遠已忘了從前的教訓,仍舊擺出他那大哥模樣。
謝月淩的眉頭微微一挑,心中冷笑,“賢惠又如何,哥哥如此‘賢惠’,舅舅不也對哥哥愛答不理嗎,父子尚且如此,何況夫妻。”
蕭明遠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很快又恢複了笑容。“這是哪裡的話,是我不争氣,才讓父皇費心的。”
“好了殿下,差不多行了,我今日還有要事,不奉陪了。”
蕭明遠見狀,知道自己再留下也是自讨沒趣,便找了個借口走了。“那好,我先去看看宴席準備的如何,你們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