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深夜。
咚,咚,咚
三更鼓尾聲消失在巷口時,天上的圓月被濃雲遮蓋最後一縷銀輝。
“轟隆!”
怒雷聲中,冷白閃電劃開漆黑夜空,宛若神樹一節一節生枝。
傾盆大雨打在江家大門階梯上,濺起碎冰似的白花沫。
紅漆銅獸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周常富一身蓑衣笠帽,當先走出來。
八名護院擡着兩口桐木棺材,緊随其後跨過門檻。
最後是兩頂用油麻紙包裹嚴實的青轎被擡了出來。
一行十九個人腳下異常輕快,借着風雨的掩蓋,無聲無息的出了上京城。
城門護衛是江家熟人,平時運送些緊急貨物的時候打點過多次,這次也悄悄松了道縫隙給他們。
快,再快一點,還要快,再快.......
狂風暴雨中,小貓咪揮舞小短腿全速奔跑,泥點濺滿它全身,早已經分不出毛色。
當它追到城門時,兩扇大城門剛上完鎖,就像命運無數次在跟他開玩笑。
雨打得城牆啪啪響,阮貓貓急得團團轉,城牆那麼高,根本跳不上去。
可若是不追上他們,再過一個時辰,林冀會将鬼王吞噬掉,吸收幹淨‘鬼王坑’的怨氣,然後沖開封印,成為新一任魔尊。
如果說這是很棘手的事,那麼魔尊即将去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就連墨月道尊最後都得用苦肉計才能把他引誘出來。
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書中描述的很少,阮茸也沒有太留意。
難道還能指望它一隻在野外活不過半個月的小短腿去找麼?
即便能找到,林冀已經是個殺人如切瓜的瘋子,阮茸可不想再出師未捷身先死一次。
都怪那該死的卡牌系統,為什麼不标注是“十二個時辰限時人形”,害自己跑到半路突然變成貓,差點把打更的老大爺給吓死。
*
深夜,大雨中,一小團貓倔強往城牆上爬,爪子嵌入細小缺口處,憑着為主人複仇的強大毅力終于爬上牆頭,隻不過還沒站穩就被大風給吹得連滾帶爬摔過對面去。
阮茸掙紮一會才從泥潭中爬出來,一口氣未歇就繼續去追那些人留下的腳印。
“轟隆隆~~”
閃電從天而降,大樹頃刻倒下,泥水飛濺。
這預示着若是再往前走随時會遇到泥石流。
周常富扭頭走到最後面的轎子旁邊,折腰道:“老爺,路被樹擋住了。”
“都去挪樹,手腳麻利點,五更前必須到水先生說的那處‘鬼王坑’。”
臨轎裡的趙氏下令。
見江老爺沒有說話,似默認夫人的話,周常富隻好領命去辦。
傳說那處‘鬼王坑’是三代滅國皇族的葬身之所,舊時常有外敵打到上京城來,無論是敵兵還是守城兵,皇族還是百姓,死後屍首都會被丢入亂葬崗,積年累月裡頭怨氣極重,靠近者輕則生病重則要命,就連高僧來都鎮壓不住那股子邪氣。
大約五十年前,有個老獵人夜間宿在山上,半夜夢見鬼王統兵出去打戰,獵人下山後把場景描述給家人聽,說自己想要去參軍,跟随鬼王,當天夜裡,這名獵人就在睡夢中急病離去,此後這處亂葬崗就被人叫“鬼王坑”。
趙氏靠窗,望着自家兒子的棺材,帕子不斷擦拭眼角淚水。
山道上擺放兩具棺材。
裡面一個是等着死而複生的人,一個是活人,棺材蓋的縫隙雖用瀝青密封嚴實用來迷惑鬼王,底部卻都悄悄留了個拳頭大小的圓孔,免得半路上真把人憋死。
趙氏眼睛忽然一眨,“那是什麼?”
剛剛她似乎看到有個小黑影從兒子棺材旁邊經過,突然就消失不見。
莫不是什麼髒東西來了?
戰栗陡然從骨子裡生出,她捂住胸口,深吸口氣——不,不會的,定然是山中的老鼠,不要自己吓自己。
漆黑棺材内,阮茸茫然四顧。
人呢?
暖意噴在腳腳上,阮茸低頭,正對上一雙在黑暗中幽幽盯着自己的眼睛。
哦,人在我腳底下。
【怒氣值+10+10+10+10+10+10+10......】
【恭喜,獲得一張人形卡】
書上說反派魔尊有點潔癖,阮茸将踩在大反派嘴唇上的髒爪子挪開位置,小心翼翼從對方臉上退下去,老實蹲在那人胸口處。
該怎麼阻止即将發生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