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什麼喜歡小朋友的天性都消失無蹤,臉刷的沉下來,“臭小子,就你這顴骨灰印堂黑的面相,天生就是個倒黴蛋兒,你這臭嘴巴吃東西就側漏,說話都會閃到舌頭。”
“你這個草包,廢物點心,爛泥扶不……哎呦!”小孩兒罵得正起勁兒,突然表情扭曲一下,痛苦的手捂着嘴巴。
“嚯,現世報來了。”阮茸自己都被吓了跳。
“你個大人怎麼好跟小孩子這麼計較。”嬷嬷訓斥道:“當真沒教養!”
“就罵就罵。”阮茸叉腰,理直氣壯,“誰還不是個寶寶。”
嬷嬷:“……”
旁邊嬷嬷實在看不下去,厲聲道:“你可知道他是誰?豈容你出口無禮!”
阮茸能不知道嗎,書中很少提到這位四少爺,沒想到居然是個熊孩子。
他實在太失望,“誰啊,說出來讓我知道知道,誰家孩子這麼沒有教養。”
林鹞钰把劍一丢,哇一聲哭着跑出去。
“好啊你。”嬷嬷指着阮茸,“就一個潑子。”
看着幾個不速之客夾着尾巴逃走,阮茸喜滋滋轉身,“娘子,為夫吵架猛不猛?”
林冀’嗤’的笑出聲。
男人眉眼微彎,睫毛下是一雙溢出星光的眸子,刹那猶如滿園花開。
阮茸張大嘴巴,這就是面癱臉大反派隻對師尊展露過一兩次的珍貴稀笑容麼?
丫鬟送飯食過來,差點抓不住手裡的盒子,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出聲。
阮茸聞到飯香,好心情到達頂點,樂颠颠推着林冀往屋裡去,“走走走,吃飯去。”
林家是修仙世家,主張辟谷,很多人都不怎麼吃東西,自不會考究食物,三菜一湯裡面有小盤炒肉絲,廚師廚藝不佳,炒的偏鹹,阮茸吃了一塊肉,皺起眉頭,但比在車上吃幹馍好。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忽然聽見男人微涼的嗓音,阮茸不解的看向對面的人,“當然是因為你是我娘子啊,對娘子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自己養的大反派,自己不寵着,難道還讓别人來寵嗎?
他太過理所當然,林冀不知該如何維持原來的想法,夾了個塊肉在沒有喝過的湯碗裡涮。
阮茸擡眸:“你娘跟你體質一樣嗎?”
涮湯的動作停住,男人擡眸,凝着他,“對。”
阮茸明顯感覺到對方情緒忽然降下去,以為是想起過世多年的母親,不再多說,邊吃邊想着怎麼瞞天過海幹壞事。
忽然,碗裡多了塊肉。
阮茸下意識夾起來吃,居然味道很淡,他驚訝的擡起頭。
男人正專心吃飯,仿佛剛剛隻是阮茸的幻覺。
阮茸眼睛一熱,心中的小貓流出寬面淚。
這種涮去鹹味的肉以前隻有北辰給他吃過。
飯後阮茸獨自出門溜達,恰碰上一隻手在撈劍。
呵!臭小崽子,居然還敢來!
阮茸當即卷起袖子。
林鹞钰被揪住領口,望着阮茸高高舉起的巴掌,無辜的撅起嘴,“哥哥。”
阮茸手擱在半空,對着小崽子粉撲撲的臉蛋兒有點下不去,猶豫片刻把人推開。
林鹞钰趕緊将劍收入鞘中背到身後,轉過身來尴尬的摳摳鼻子,“哥哥,對不起,早上是我不對。”
阮茸懷疑的上下掃他兩眼,難道是回去之後被什麼人訓斥了?
院子周圍很多雙眼睛盯着,林冀剛剛既已答應,林鶴琅大概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再把人逼急。
“知道就好。”阮茸昂首闊步往外走。
身後腳步聲跟上來,“哥哥你要去哪裡?”
阮茸本是要叫他走開,想到什麼,收起滿臉的不耐煩,“去找嶽父告狀。”
“哦。”林鹞钰跟着他走出幾步,說:“哥哥,我爹很忙,今日不在家,要不我帶你去找我娘?”
阮茸想到書中的步倩瑤就想起江茸的娘,頭痛得很,“我不要見你娘,我嶽母是林冀他娘。”
林鹞钰眼珠子轉了轉,“那我帶你去見你嶽母。”
阮茸腳步頓住,瞌睡送枕頭?
*
從林家堡到林家宗祠約莫十五裡地,兩人走路半個多時辰就到。
林家祠堂内供奉兩百多尊林家先祖的牌位,祠堂後面是墓茔。
“肖伯在午睡,我們悄悄溜進去,他不會發現的。”林鹞钰拉住阮茸的袖子。
阮茸目光仍停留在被黑布罩住的靈牌上,微微颔首。
墓地入口有一座巨型青雀石雕,身形足有九丈長,兩翅展開約百丈遠,雙目漆彩點睛,栩栩如生,宛若随時要飛上九霄。
肖伯在林家當守墓人,勤勤懇懇,墳前的雜草定期拔除,墓碑每一塊都擦拭得幹淨,上刻人名一筆一劃清晰入目。
“哥哥,你跟晚上都跟三哥睡一張床嗎?”
阮茸目光飛速掃向兩旁的墓碑,假裝沒聽見。
林鹞钰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哥哥為什麼要娶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