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噎住,默了默,“可是他們會知道。”
林冀偏過臉:“知道又如何?”
阮茸搔搔後腦勺,好像也是,不睡一起倒是好,晚上挖墳不用提心吊膽。
正好省得絞盡腦汁找借口。
“哦,好吧。”阮茸出門右轉吃飯去。
林冀瞪圓了眼。
一個人吃飯的時候,阮茸心裡挺不是滋味,索性将飯菜分兩份,又去敲響林冀的房門。
咚咚咚!
裡面的人沒有回應。
阮茸不意外,把食盒擱在門口,“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下半夜,一隻矮腳貓貓從窗戶掉下去,翻轉身爬起來,很快沒入夜色深濃的草叢中。
*
高大的青雀在月光映照下鬼氣森森,阮茸依照今日跟着那小子去的路線走。
貓貓頭左顧右盼尋找白霜的墓碑,不知是不是錯覺,墓茔的土堆看上去很正常,可是夜色籠罩下土堆顯得高而窄,有時候忽然看過去,就像是無數柄被拉長的劍鞘,倒插在土裡。?
一開始,阮茸以為是自己縮小造成視覺偏差,直到走了十幾圈後,才覺得不對勁。
原本該是白霜的墓,此時變成一座林家先祖的墳墓。
鬼打牆?他停住腳步。
眼前劍鞘一樣的墓茔在他全神貫注的盯注下逐漸變得更加扁平,尖銳,猶如一柄利劍,或者說,像是一根鋒利的羽毛。
羽毛和墳堆很難讓人産生聯想。
阮茸強壯起膽子,打算看個真切。
忽然間,
嗡……
羽毛陡然顫動,發出銳耳朵嗡鳴。
小貓咪渾身緊張,本能匍匐身體,壓低雙耳,緩緩向後退開。
嗡……
又一聲古怪震響來自身後來。
阮茸深吸口氣,猛地轉過身——是從另一座墳傳出。
還未等他做出對策,嗡……嗡……嗡……嘈雜聲如海潮從四面八方洶湧肆虐而來,整座林家墓園頃刻都騷動起來。
像有無數個錘子在他的腦仁敲打,阮茸雙爪捂住腦袋,兩眼模糊一陣清晰一陣,四腳打顫,身體倏然倒下。
恍惚間視野範圍内的天空凝成巨大的黑霧團,舒展開數不清的觸手,榕樹氣根般紮入每座墳墓裡。
整個世界霎時被困在漆黑牢籠。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周圍蟲鳴悅耳,草香撲鼻,月華如霜。
死裡逃生的喜悅充斥心扉,阮貓貓抖抖腿,檢查自己全身,滿意的發現沒缺胳膊少腿掉尾。
他環顧四周。
沒有劍鞘,沒有羽毛,每座墳茔都跟白天來時一樣。
方才那是什麼?
阮茸想了會,有了大抵猜測。
白霜的屍骨能吸引妖獸,尚未物盡其用,不會就這麼随便埋在這裡,這裡肯定設置了防盜的法術。
可為什麼這道防盜網會失靈?那個黑色大章魚又是什麼東西?
貓咪不大的腦袋暫時無法尋找到答案,索性抛諸腦後。
他轉過身,眸光大亮。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正是白霜那個小土包!
今日白天上的三炷香的香柄還插在那兒。
阮茸繞着墳轉了幾圈,四處張望确定沒有人在。
他迅速用一張人形卡變身,從儲物鍊裡找到衣服穿上,掏出路上順來的鐵鏟,吭哧吭哧開工。
上輩子林家用的白霜的屍骨引來“魇”獸,這輩子他們用白霜來威脅林冀。
“現在有喵在,你們休想得逞!”
才挖兩鏟子,左胳膊傷口處就疼起來,阮茸按住手臂,緩了會,咬牙忍着繼續挖。
鐵鏟紮入掘開土時,隐隐有如蛇般的黑影一晃而過。
他動作頓住,細看并無異常。
許是樹枝投下來的陰影,阮茸沒再留意,一鏟接着一鏟挖,挖到第二十幾鏟的時候,意外發現下面的土比上面的蓬松。
像是被老鼠什麼的挖過,挖一鏟子就泥沙俱下,不一會兒就見到棺材蓋。
棺蓋的釘子打了八顆,好在棺木被雨水蟲子腐蝕,用鐵鏟一撬就開。
沒有預想中的腐臭和蛇蟲鼠蟻,棺中僅一具着薄紗的白骨。
亦是怪哉,美人雖已化骨,仍透出絲奇異的風韻。
“我果然單身太久。”他低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