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活該有今日下場。”
周圍難聽的話語越來越多,林鸢瑤擔憂望向林冀,卻見他神色淡漠,事不關己。
林鸢瑤心情複雜,這個弟弟從小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與世隔絕,或許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安甯吧。
她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忽而,與世隔絕的男人扭頭朝向客棧門口。
客棧門外
一個渾身污泥,頭頂稻草,分不清面孔的人走了進來,半邊胳膊還染着血。
算賬的掌櫃舌根哆嗦,“你你你……你想作什麼?”
那人雙目呆滞,同手同腳,左搖右晃,如果不是身上沒有屍氣,在座的修士都要以為是剛從土裡爬出來的走屍。
店小二吓得不敢上前攔阻。
眼見那人一步步走向林冀,林家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在衆人恐懼戒備的目光中,那如同喪屍的人站在林冀面前,緩慢擡起手,伸出一根食指,咬牙切齒咆哮,“再敢丢下老子,老子弄死你。”
話畢,那人身體一晃,撲入林冀的懷裡,徹底沒了動靜。
“江茸。”林冀自林家堡以來,第一次開口。
林鶴琅眼瞳輕顫,剛剛他看見什麼?
他的那個沒有人性的“弟弟”臉上忽然露出尋常人一樣的擔憂和緊張。
這未免太可笑。
林冀将人打橫抱到身上,一點不在意衣衫被泥土沾上,單手轉動椅輪,向自己的房間行去。
客棧内鴉雀無聲,隻有林冀交代店小二準備熱水的聲音傳出。
*
阮茸正在發燒,是手臂傷口繃裂,沾染髒東西化膿發炎。
林鸢瑤讓客棧小二找來郎中,郎中替他清理過傷口,重新用藥包紮。
阮茸足足昏睡三日,一睜開眼睛就火急火燎跳下床,“林冀!你他媽别跑啊!”
打開門瞬間,阮茸看到坐在門口的林冀,被吓得“啊!”了聲。
林冀端着托盤,上面是一碗飄着白煙的藥湯,眼睛向下瞥,“你沒有穿鞋。”
阮茸聞到味,就曉得自己滿嘴都是這個藥湯的味道,睡着的時候鐵定沒被人少灌藥。
但是看見林冀,他的心頃刻回落胸口,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啪嗒啪掉下來。
林冀默然看着這一切。
他從來沒有碰見過這麼愛哭的人,此刻見識到有人的眼淚可以如珍珠串不停掉落,心裡像是有團毛線,被個小爪子撥來撥去,亂成一團。
阮茸自己嗷嗷哭夠,用手摸了把淚,回到床上抱着被子躺下,蹭了蹭被子,蓋在頭上,繼續安睡。
林冀:“......”
為什麼有人的情緒可以上一秒風下一刻雨?
他操縱着輪椅到床邊,“喝藥。”
阮茸聲音蒙在被子裡頭,“呼噜呼噜......”
林冀:“不喝不帶你去。”
阮茸掀開被子起屍坐,伸手端過藥碗,咕噜一飲而盡。
林冀看着他鼓鼓腮幫,向後退,戒備道,“不許吐。”
阮茸喉結一滾,’咕咚’咽下去,伸舌頭給他看。
林冀瞧着粉嘟嘟的舌頭,不大自然的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她說你會吃。”
阮茸拿過來拆開,眼睛亮起,“是姐姐給我買的糖霜山楂。”
林冀,“你怎麼知道?”
阮茸,“你才不會給我買這種東西。”
林冀欲言又止。
阮茸吃了一顆,剩下的都收起來,很嚴肅的問,“我的衣服是你換的,還是其他人?”
他剛發現自己身上隻有一套幹淨的裡衣。
林冀輕咳,睫毛眨動,神色不自然:“店小二換的。”
阮茸仔細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像是在說謊。”
林冀臉色沉下來:“我說的是實話。”
阮茸:“你一說謊眼睛就向下瞟。”
林冀擡眸,反問:“你呢,你為何要追來?”
阮茸理所當然:“你是我娘子,我不追你我追誰?”
林冀眉心擰起,定定看着他的雙眼。
阮茸不閃不躲,坦誠得明澈,堅定得好像真的一樣。
林冀眼神幽邃:“你根本不了解我。”
阮茸:“我不是正在了解你嗎?”
林冀調轉輪椅,“明天秘境就會打開,你還能再睡一天,抓緊時間。”
阮茸抓住他的椅背,壓低聲音,“林冀,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威脅你的事已經解決,你願意跟我一起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