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抓緊發光的項鍊,深怕它再飛走,擡頭看清屋内事物,頓時大吃一驚。
屋内圓桌翻倒,瓷盤破碎,男人正用劍抵在孩童的脖子上,對面是個鬓發散亂,唇角挂着血絲的女人。
女人生得美麗動人,青灰瞳眸含着濃重的憂傷,淚水從她臉頰滑落。
她輕輕哀求道:“放了他,我把鲛珠給你。”
男人眼眸微閃,似有所懷疑。
女人生生用指甲剖開自己的腹部,鮮血嘀嗒,如同一場大雨濺落地面,她雙指取出血珠扔向男人。
女人最後再看了孩子一眼,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諷刺笑容,“林萬頃,你沒必要殺他,等他長大,你可以拿到另外一顆鲛珠。”
女人一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娘!”沉默的孩童像撕開自己的心肺般喊出聲。
“霜兒,我沒有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男人撿起鲛珠,無情的轉身離開,留下一個五歲孩童跪倒在他的母親屍體旁。
這一段是林家不為人知的秘辛。
林冀面若寒霜,操縱輪椅轉身,朝着第一扇門行去。
“他是我朋友的恩人之子,你不能動他。”孟子荊劍震龍吟,閃電般對着林冀劈下。
籠罩在林冀身後的黑霧觸手瞬間将劍氣包裹。
屋内。
阮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是……林冀的童年記憶。
自己定然是順着白霜的記憶被魇獸拉入幻境中來。
地上面條和元宵被踩得稀爛,屋外煙花炸響,那樣的繁華熱鬧。
孩童眼淚哭幹嗓子喊啞,他的母親卻越來越冰涼僵硬。
阮茸想起那扇門後的自己,無論怎麼扒拉都不再醒來的北辰,心中一陣哀恸。
他走上前,矮身蹲下,一把環抱住小男孩,“不哭。”
原本以為隻是虛幻假影,不料抱了個結實。
阮茸驚愣,懷裡的小人兒哭聲戛然而止。
雙方詭異沉默。
小孩的身體似比自己還要僵硬。
“咿?”阮茸把小林冀放開,低頭看個真切。
小嗨兒哭得眼睛鼻子紅撲撲,鼻涕眼淚濕哒哒,臉慘白一片,日後狹長鋒利的雙眼皮現在沒長開,隻是兩個澄澈悲傷的黑葡萄。
但那瞬間的眼神躲閃,叫人覺出點心虛的意味。
小孩的眼睛逐漸變得銳利起來,有了成年林冀的氣勢。
“你看見了?”那冷徹的聲音毫無情緒,叫人不寒而栗。
阮茸嘴唇動了動,此情此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點下頭。
小林冀微笑:“你知道的,我是個災星,連我娘都被克死了,誰跟我靠太近都不會有好下場。”
機械的,毫無語調欺負的話語刺痛阮茸的心口。
他蹙起眉頭,“這跟你有什麼關系?他們因果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做選擇的從來都是他們,不是你,幹嘛要把不屬于你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小林冀怔了怔,好會兒,垂下眼簾,“可是我沒有娘了。”
阮茸蹲下來,雙手握着他肩膀,“我也從小沒有娘,不是活的好好的嗎?該吃吃該睡睡該玩玩,不比别人缺啥。”
小林冀望着他,覺得明明是千鈞重壓,在他口中一瞬間化為鵝毛般輕薄的雪片。
阮茸輕啧一聲,“實在不行,我當你娘。”
小林冀:“……”
他指着外面,“滾出去。”
阮茸搔搔後腦,嘿嘿笑道:“這個夢魇幻境好奇怪,能摸到,NPC還會怼人。”
小林冀表情陰沉:“去看看其他的,看完你再試試能不能說出這句話。”
“哇哦,原來小時候的林冀能講這麼長句子的。”阮茸全然不顧反對,捏了把小孩的臉。
他知道隔壁一定有其他麻煩,沒玩多久就放開這個幻境中的小林冀,順着他的指引,進入第二道門。
門内是石疊村茅草屋内,八歲的男孩在火光中看向阮茸,扯開一抹邪惡的笑容,實施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虐殺。
第三道門是在山上,九歲的林冀殺完劉大,用沾滿鮮血的手沖他招了招。
第四道門是林冀将蛇毒放入饅頭,毒害與他相熟的小孩子,與林鹞钰不一緻的地方是——那個孩子後來被救活。
文字描述和親眼所見截然不同,十分瘆人,但阮茸沒有被蒙蔽。
“事情有果必有因,你把時間線往前推。”
聞言,男孩想到什麼,臉色驟變,眼前場景不受控制的轉換。
澡房内
“快,快洗幹淨,你這個髒東西。”王芙蓉往木桶裡不斷倒入剛燒開的水。
六歲的小男孩渾身皮膚紅皺起泡,痛苦尖叫,拼命想要從木桶裡跳出來,王芙蓉用陶壺砸他一腦袋,鮮血滴入木桶内,她将人給推下去,用蓋子蓋住。
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