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阮茸差點被半個雞蛋噎死過去,滿眼淚花中看着大反派轉身離去的背影,喃喃道:“我好像給蓬月道尊惹上很大很大的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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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終于落雪。
阮茸從院子裡折了幾枝桃花,插在暖閣窗台上的花瓶中。
趙氏自成堆的賬本裡擡起頭,招手讓兒子到自己面前坐下,推了碟茶糕給他吃。
那日江文昊扭傷腰,一躺不起,阮茸就宿在正院偏房,外面說是給生病的老爹侍藥,實則都在陪着她。
之前江家的産業一大半是趙蓉在打理,哪怕是江文昊多次表示要全權處理,也心有餘而力不足,緊急的事隻能都交到她這裡來。
江文昊癱瘓在床,身體不行,腦子陀螺轉。
一邊怕被趙氏母子趁機暗害,讓周常富趕緊去把張念文找來,一邊施展緩兵之計,對趙蓉說軟話送珍寶,求她别和離,一邊已經把休書寫好,交給親信。
這些年趙蓉在這個家經營的很深,江文昊在做什麼,她都知道。
趙蓉已經從丈夫隐瞞私生子多年的殘酷事實中冷靜下來,恢複到往日的沉穩冷靜。
“娘,你不必為我委屈自己,我很快就要去奂天宗,這些産業留給我,我也打理不了。”
趙氏用帕子給阮茸擦去嘴角的殘渣,推了下他額頭,“傻孩子,你現在有娘,将來有你媳婦,有孩.........哎,實在不行我會安排趙家的人打理,你在奂天宗還需要大把銀子,一旦給那個私生子,等于江家家産全進張家人的嘴裡。”
阮茸明白她的意思,此處修仙世界并不要求與俗世脫離,否則也不會同意帶一位家屬上山去,相反,許多修行者背後都有着龐大的家族資産,如此才能支撐購買法器和丹藥。
趙氏溫聲道:“你舅嫂是好人,娘随時可以回到趙家幫忙打理生意,安然度過餘生,但娘大半人生投在這裡,是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阮茸溫聲道:“娘,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永遠支持你。”
趙氏頃身将他攔在懷裡,眼眶泛紅,唇齒輕顫:“是娘以前對你不好,茸兒,你是個很好的孩子,娘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上天将你賜予了我。”
阮茸想起藍星球的媽媽,家境不好,她去得早,但那個溫柔的女人為他留下永遠亮閃閃的童年。
他輕輕的擁住了趙氏。
【怒氣值+10】
阮茸一愣,擡起眼眸,就看到暖閣的窗外,林冀人坐在輪椅上,背影莫名透着陰郁。
好久沒有見過這種小額怒氣值了。
“在生什麼氣?”阮茸擡頭望着高大的杏樹,空蕩蕩的枝丫已經開始長出嫩綠的芽兒。
林冀沉默未語。
阮茸撿起石凳上的落葉,坐上去,仔細打量林冀,忽然他好像明白點什麼。
林冀冷冷睨他一眼。
“沒關系。”阮茸朝他張開雙臂,敞開胸懷:“我做你的娘親。”
林冀:“你砸的是背,不是腦子。”
“啊,記性真好。”阮茸摸摸後腦勺:“所以你在生什麼氣?”
林冀:“你很在意?”
阮茸沒想到他會反問,如實點點頭。
林冀:“為什麼?”
又要十萬個為什麼了嗎?
阮茸準備要回答,林冀先一步開口:“如果當初來給你沖喜的人不是我,你會因為那個人是你的娘子,對他好嗎?”
這是阮茸未曾設想過的道路,果然反派都是刁鑽的嗎?
“會吧。”畢竟是提供刷怒氣值的大爺,自己應對的套路大概是一緻的。
說完,阮茸覺得也不一定,面對不同性格不同樣貌的人,自己可能會有不同的表現。
林冀垂下眼簾,淡淡扯了下唇角。
“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他已經給了阮茸很多次機會,隻要這隻貓妖願意,随時能用上自己的身體進修。
可阮茸真的好像是上天派下來拯救自己的,心若赤子,純善無瑕,矜矜業業的修煉,還把靈丹分一半給自己,處處為自己着想。
這簡直就像是個神話故事,而自己曾經以為自己是故事中的幸運兒,直到........
“呵。”林冀冷笑,低啞近乎無聲呢喃:“你到底想要什麼?”
阮茸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讓他午夜夢回,生出愧怍,白日見之,恨不得将他拉入無邊地獄,與自己共沉淪。
阮茸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少爺,少爺!”
阿橫從外頭匆匆跑來,剛要張嘴,後面的月亮門就走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長着張圓臉,錦衣高帽,白面敷粉,擡着下巴問:“誰是江茸?”
江茸瞧他二人神情倨傲,行止規矩重儀态,猜想是宮中來的,大抵皇帝那邊已經想好。
當時行那一步,如今想來着實冒險。
若是皇帝想不好,自己惹上麻煩不說,還得連累林冀和趙蓉。
他立刻起身,躬身一禮,小心應付道:“我是。”
“引路,我等要見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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