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忽然想到什麼:“冀冀。”
“嗯?”
阮茸低徊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要離開,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我……”
才聽見對方說出第一個字,阮茸突然感覺一陣眩暈,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午時。
屋内靜悄悄,沒有人。
阮茸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三步并做兩步跑出屋外。
黃昏的橙光凝聚在楓樹上,像一頂鮮紅的皇冠戴在這座院子内。
兩名奂天宗的弟子正在扶着林冀往輪椅上坐。
諸葛塵一在一旁道:“輪軸我剛上過油,你試試轉起來順不順滑。”
阮茸捂着臉走過去,“師兄早啊。”
諸葛塵一意味深長的望着他,“不早了,你臉怎的?”
阮茸扯扯嘴角:“疼啊。”
昨天剛說找不到輪椅,今天就打臉,能不疼嗎?
林冀什麼表情都沒有,擡手一招,“過來。”
阮茸乖乖走過去,把臉湊到他面前,林冀伸手摸了一下,說:“沒有腫。”
阮茸:“……”
他是故意的吧?
“你們吵架了?”諸葛塵一在兩人之間來回瞧,“夫妻之間,以和為貴,少些家暴,家和萬事興。”
林冀:“......”
阮茸欲言又止,止住就看到兩個弟子搬個床往屋裡去,不解:“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諸葛塵一:“是蓬……呃……是朋友托我給你們添些物什。”
阮茸好奇:“什麼朋友?”
自己在奂天宗并沒有什麼好朋友,林冀麼,他不是一直被人排斥?
難道是新認識的小桃?感情沒好到這份上吧?莫莫自身難保,更加不可能。
忽然想到什麼,阮茸臉色驟沉,“是秋海嵘?”
一定是蓬月去跟他說昨日的事情,秋海嵘用膝蓋就猜想到是他們幹的,故意來耀武揚威!
該死的狗男男。
阮茸握緊拳頭,咬牙切齒:“把這些都……”
“秋海嵘正被關禁閉呢。”諸葛塵一唇角挂着微妙的笑意,“你就不用猜了,我這朋友做好事從來不留名。”
“關禁閉?”阮茸愠惱的表情來不及收,硬生生變為錯愕,“什麼時候的事?昨日下仙舫不是好好的嗎?”
“這事早就傳遍,就不必瞞着你們。”諸葛塵一努力壓下唇角,“昨日未時中,蓬月道尊召見秋海嵘,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得罪道尊,道尊摔了半個大殿的東西,之後就把人罰關禁閉,沒說關到什麼時候,對了,你剛說把這些都什麼?”
阮茸眨了眨眼,“把這些都搬到新住處可以嗎?考核之後不是還要重新分配住處嗎?”
“哈哈……新住處根本不缺東西。”諸葛塵一淺笑:“這些東西既然給你們,就随你們處置。”
蓬月這個悶騷受,可真是太磨人,說心髒坐過山車還是保守,蹦極差不多,将來可有得林冀受的。
阮茸望向林冀,眼底的興奮和激動根本藏不住一點。
老天爺到底是眷顧這條傻狗的。
“高興了吧。”林冀薄唇微勾,眼中露出少有的寵溺。
諸葛塵一看得啧啧稱奇,林冀在奂天宗并非總是些負面的流言。
他勤奮刻苦,天資聰慧,是許多人佩服和眼紅的存在。
諸葛塵一就是那個佩服他的人。
當年發生那件事,林冀被逐出師門,遭受許多人的唾罵,諸葛塵一始終保持中立的态度,直到再次遇上,他發現,林冀确實并非那些人口中說的,是個十惡不赦的冷血偶人。
他從未見過,哪個偶人能這麼生動,一雙眼睛裡分分鐘流露出膩死人的愛意,讓周圍的人想要低頭尋找狗糧,怒啃兩口冷靜下。
阮茸小雞啄米式點頭,眼尾泛紅。
這在諸葛塵一眼裡,就是阮茸為着改善生活而感動落淚。
哎,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真是吃不得一點苦。
林冀單手推着輪椅,來到小少爺面前,擡起手。
阮茸立刻蹲下。
“傻子。”林冀捏了把他的臉。
諸葛塵一個單身幾十年的人,實在受不來這麼肉麻的場面。
他把帶來的飯菜鋪在屋外面新搬來的方桌上,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小隻棕瓶,“都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
阮茸嘴巴圈成個o:“這裡能喝酒?”
“偷偷喝一點沒事。”諸葛塵一望向林冀,:“林兄,我聽說個好消息,但現在不能說,這頓酒算是提前給你預祝。”
計劃比預想的要順利,阮茸以為自己會樂癫過去,然而在最初的驚喜之後,胸口莫名奇妙,像是有一團陰霾籠罩,怎麼都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