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太緊張，又不習慣用這個配置說人話，阮茸獨自努力了半天，依舊擠出來一堆“喵~”

看着臉皺成一團的貓咪，龍冀晟嘴角上翹，：“怎麼？想吃小魚幹？還是想拉屎？”

阮茸憤怒的翻了個白眼。

身為上仙界衆仙的男神，怎麼能張口閉口粗鄙之詞。

自己狸胐是神獸，不是普通的貓，肯定可以說話的，以前就說過話啊。

阮茸急得“喵嗷~嗷嗷~~嗷嗷嗷~”

嗷了半天終于從嗓子眼磕磕巴巴發音：“你……到底是……誰？”

清脆顫抖的少年音仿佛随着時間長河破流穿梭而來，一下子鑽進龍冀晟的心房裡。

他盯着桌上的貓咪好一會兒，方緩緩裂開笑容，“不裝了？”

男人笑着，眼中卻透着難言的情緒，複雜得阮茸難以分辨，他索性不去多想，直白道：“不錯，我是……來，來殺你的。”

聽見這話，龍冀晟神色比阮茸想象的平靜。

“為了姬無花？”

阮茸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可笑，“你該不會連自己殺過誰都不知道吧？”

殺過誰？

龍冀晟微微眯起眼睛，深青眸将過往手底下的亡魂捋了一遍，“難不成他以為姬嵘歡是我殺的？”

“姬嵘歡是誰？”阮茸蹙眉。

阮茸這個反應跟龍冀晟預料的完全不一緻，龍冀晟思索須臾，直接問道：“那你是替誰報仇？我手下亡魂數不勝數，不過都是些妖獸，精怪。”

他語氣淡淡，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

北辰是妖獸精怪麼？

阮茸無法确定在龍冀晟眼裡，北辰是什麼，不過，在他認識北辰的那段時間，那個男人如同人類一般正常。

“北辰，他叫北辰，就是在這裡被你殺死的。”阮茸有些憤怒，不想再猜啞謎。

“北辰……”

龍冀晟摸了摸下巴，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很陌生，但在剛剛，阮茸說出這個名字時，一些零星的畫面忽然在他的腦海裡閃現，等他要去捕捉的時候，如同晨霜化水，什麼都撈不到。

龍冀晟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那裡有點鼓脹，這事與魔魂骨有關，隻有那個東西才能影響自己的記憶。

“我不記得。”

“不記得？”阮茸死死盯着龍冀晟，腳下的尖爪伸出來。

“你跟他是什麼關系？”龍冀晟眼底露出疑惑。

阮茸發現龍冀晟的表情很奇怪，沒有惡行被揭露的心虛和惱怒，也沒有拒不認賬的無賴，他很平靜，太過平靜了，一點都不像假裝的。

何況龍冀晟根本沒必要對如此弱小的自己撒謊。

阮茸腦海裡冒出來各式各樣的猜測，那個懷疑重新浮現。

“他是我的.......”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一人一貓對視。

阮茸猶豫一瞬，決定先緩緩再考慮徹底暴露兩者的關系：“你先開門吧。”

小二站在門框的右邊，隻露出半個身子，左手提着一桶水，臉上挂着快活的笑容，似乎永遠不會有不愉快。

“客人，要熱水嗎？”

龍冀晟打開門：“滾。”

小二笑容依舊：“客人，要吃食嗎？”

龍冀晟：“不必。”

小二熱情推銷：“我們這裡還有一道美食，您一定喜歡。”

龍冀晟：“哦，是什麼？”

小二嘴角旋即勾起詭異的弧度：“小貓炖蘑菇。”

啪。

龍冀晟指節發出清脆細響，眼底殺意浮現：“比起炭烤小二怎麼樣？”

小二眉毛下撇，露出無害的無辜表情，旋即重新綻開詭異的笑容，“自然是更佳，新鮮的貓，現抓現剝，肉質滑嫩……”

龍冀晟察覺到什麼，猛地轉過頭。

窗外不知何時探進一隻長滿黑毛的長爪，爪尖探出兩個鐮刀倒勾，飛快刺向正在桌上端坐的小黃貓。

咔嚓。

阮茸隻覺得耳邊腥風襲來，他剛扭過頭，就看見一截黑色斷肢落地，綠色的膿液從斷口處湧出來，有什麼東西嗖地從窗外抽出帶起一陣涼風。

小貓驚得張開嘴巴，下一秒整個身體就飛了起來，被揣進熟悉的懷抱裡。

翻轉，騰挪，扭曲，陰暗爬行。

又來！阮茸艱難探出腦袋，嘴裡罵罵咧咧。

小二手裡的木桶掉落地上，一股腐臭腥味從桶裡湧出來。

黑的，紅的，黃的，黏膩惡臭，阮茸低頭，眼睛瞳孔驟縮，一些腐爛内髒。

不适感頓時在阮茸胃部翻騰。

嘔！

阮茸晚餐沒有吃，隻有一點胃酸，萬幸抱着他的人沒有嫌棄的将他丢下去。

“抱歉。”小二連忙把桶提起來，雙手捧着腐爛的内髒裝回去，對那一陣接着一陣的惡臭全無反應，抱歉道：“不打擾了。”

說着他已經收拾好，疾步往樓梯口走。

阮茸擡眼，正好瞧見小二蝴蝶骨部位裂開，肉塊飛速扭動，眨眼間，十六根竹節黑足從背脊破體而出。

原本在走廊走着的小二轉眼就倒挂在天花闆上，它的腹部像顆氣球充大，腦袋從滾圓的腹部前面倒轉過來，兩邊顴骨密布黑色小孔，如同兩片蓮蓬，月光下中間的瞳孔泛着冷光，叫人不寒而栗。

那東西嘴巴長出四對尖牙，張開瞬間，刺耳的蟲鳴沖入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