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袍男子腳步邁開,就像要生生撞進那仆從的懷裡,因着身高要比對面高個頭,下巴幾乎是貼着人家的額頭。
一股清冽的薄荷香味侵襲而來,家仆手腳發軟,差點站不住腳,連忙往後退去好幾步:“客,客,人别着急,我先去跟老爺通報下。”
“去吧。”趙琴提起裙擺,腳踏入門檻,就聽墨袍男人笑着道:“等等。”
趙琴:“?”
他居高臨下,俊眸凝視對面那張惹眼的臉,指着趙琴,溫聲對那仆人道:“這位是趙東家,之前和你們約好,那個是她的丫鬟。”
對方躬身再次行禮,“諸位貴客請進。”
“你就不好奇我是誰?”墨袍男人問。
年輕漂亮的仆人一愣,讪笑:“公子您說笑,我隻是個奴才,隻管通報,哪裡管得着貴客們的事呢?”
墨袍男人嘴角微勾。
他分明隻是笑了下,卻像是頃刻拔出刀來,氣勢駭人,年輕仆人後退兩步,幹笑問:“那,這位公子,您是?”
“我是她表嫂。”龍冀晟指了指趙琴,目光落在對方平坦的小腹處,“我夫君懷孕不方便出面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我代他來的。”
“哦哦,挺好挺好。”小仆人應着話,神情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表嫂好啊,表嫂挺好的。”
趙琴挑眉,可真是絲毫不掩飾,這就當着我的面準備勾搭上了?
但對方沒有如她所想,反倒退後找了個角落站着,像一朵要努力縮進牆角的自閉蘑菇,催促道:“幾位快快裡面請,别讓主人久等了!”
趙琴訝異,很快想明白,小狐狸精就是這樣的,才讓男人心疼。
隻見她家表嫂擡起手,幾步走到下狐狸精面前。
小狐狸飛退,可惜身後已經沒有路,他隻能貼緊牆。
龍冀晟擡起雙手,小仆人似受到驚吓,閉上了眼睛。
“外面風冷,跟我們一道進去吧。”龍冀晟為他攏了攏衣襟。
趙琴目瞪口呆。
旁邊丫鬟見此,神色複雜。
龍冀晟深眸注視對方眼中瞬間的凝滞,笑道:“怎麼,你不願意?”
年輕仆人鹌鹑似的縮頭:“小的其實……剛剛是準備去替家主買東西的,貴客,你們先過去吧。”
“買什麼?”龍冀晟把他散落在肩膀上的長發别到耳後,“我陪你去。”
仆人耳朵一陣酥麻,想退,退不了,隻能埋頭道:“不,不敢勞煩客人。”
趙琴向後踉跄,丫鬟堪堪将人扶住,自己也有點恍惚。
趙琴手指發顫,指着那兩個人:“他,他,他們怎麼回事?”
小丫鬟什麼都不敢說。
還能是怎麼回事,都想要加入第三個人。
簡直不要太離譜!
趙琴仔細盯着小狐狸精的臉,但要說長成這樣,也不是不可能。
荒唐,太荒唐了,這要讓自己怎麼對得起姑母的囑托?
她猛地直起腰,臉色嚴肅:“我來是……”
龍冀晟無視她的話,繼續對人家的小仆人說:“院内連一個帶路的人都沒有,實在有失禮數,你覺得呢?”
“小的真的有急事,要不找其他人……呃”小仆人左顧右盼,周圍的确除了螞蟻,一個活物都找不到。
畢竟雪園才完工不久,丫鬟奴仆還沒買。
等等,差點忘了,有一個。
阮茸暗自歎了口氣。
以為從牢裡逃出來從此海闊天空,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開門就碰上!
按說自己用的是原貌,龍冀晟不可能見過,如何能一照面就認出自己?
可龍太子那生人勿近的性格,不像是能突然轉變成社牛的樣子。
稀奇古怪,來者不善。
*
眼下作為這座剛修建好的雪園裡僅有的“奴仆”,阮茸隻得硬着頭皮将幾名貴客往二進的花廳裡帶。
花廳裡正站這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型矮胖,右邊臉上一顆大黑痣,身上穿着藍灰色布衣,臉上帶着一點不安,三分焦慮。
趙琴疑惑的看着他,這就是表哥?
當年雖不是什麼出挑的相貌,好歹是個周正的風流青年,如今竟然堕落成了這副模樣?
她又斜睨俊美冷酷的表嫂,忽然明白為什麼兩個人都喜歡小男寵了。
一個看不上對方,一個駕馭不了對方,看看那個小白臉,眼睛圓圓的,好看又乖,誰不迷糊?
“表哥……果然歲月催人啊。”她撫着自己的鬓邊,感同身受感慨。
中年男人比她更迷惑,不解看向一旁的“仆人”,張口道:“阮……”
“老爺,這位夫人是趙氏商鋪的東家,來找您商量移交的事。”阮茸輕咳。
“啊?”中年男人臉上表情更加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