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蝙蝠俠是法外狂徒,以惡制惡是抱薪救火,隻會讓哥譚變得更糟。
小醜甚至得到了警局和檢察院的部分支持,蝙蝠俠也因此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挑戰,他的方法和動機受到了質疑。
心理學家Harley Quinn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了蒙面義警的危險心理狀态,他們在行動時可能會面臨一系列心理挑戰和道德困境。
屏幕上調出哈莉受哥譚電視節目邀請時的講話。
她有點像最初那個心理醫生了,戴着無邊框眼鏡,一身幹練的西裝,優雅而知性。不同的是那種侵略性,她直視着鏡頭,顯得無比自信,目光中難掩銳利。
“匿名性可能導緻權力的濫用,因為缺乏身份曝光的約束,個體可能更容易采取極端或暴力的手段。而長期的秘密行動可能導緻心理壓力,産生孤獨感、過強的控制欲和疑心病,當他們的行為超出了法律允許的範圍時,他們可能會在法律和個人道德之間感到沖突,在巨大的壓力下越過那條危險的紅線,成為超級罪犯。”
她的分析這側面證實了放縱蝙蝠俠的危險性,為其丈夫的政策呐喊助威。
節目繼續着,主持人用老練的、幽默的語氣調節氣氛:“假如蝙蝠俠是您的病人,您會給他建議什麼呢?”
Harley發出爽朗的笑聲,有點瘋,但又仿佛無比正常,而她隻是個為了做出節目效果的特邀表演者。
“愛情,任何不幸的良藥。”她甜蜜地說。
節目已經結束,接下去是廣告,馬西莫按下暫停鍵,畫面停留在八卦娛樂的節目預告上。
那是一張抓拍的照片,場景大概是什麼慈善宴會。
Bruce Wayne正巧是主角。
他身材高挑,身姿挺拔,在一種超模明星中也顯得出衆,有種輕快而迷人的氣質。他側對着鏡頭,濃密的眉毛和清晰的下巴線條,他正在與人說話,深邃的眼睛注視着對方,嘴角微微翹起,顯得深情專注。
當他充滿興趣、被吸引住的時候,他是最好的情人,最完美的伴侶,最不計付出的Omega。而當熱情消退,他又變成最無情最殘忍的人兒了。
訪談,照片,聯系到了一起。
“小醜女很有嫌疑。”
Harley Quinn為了丈夫的事業,使用某種手段算計了哥譚富豪,促成了藍色Batman的婚姻。這也許是出于她的潛意識,将蝙蝠俠當成了與她争奪小醜注意力的競争者,以此來确保她獲得小醜全部的愛和關注。
馬西莫這麼想着。
實話實說,魔法師從來都沒有頂級偵探的天賦,他連魔法天賦都隻是普通罷了。
而師承世界最佳偵探的傑森,他已經找出了許多漏洞。
首先,給出的線索太明顯了,就好像知道有人在查Harley Quinn,整個世界趕着來送線索一樣。就差沒直接說:來呀來呀,這裡有問題嗷,快來查我!
其次,小醜女真的想不到更穩妥、更正常的方法嗎?婚禮的戲劇性有了,卻也增加了各種不确定性。相比之下,直接殺了蝙蝠俠更簡單快捷。
可他養父潛意識“想要”這麼玩,黑慈悲跟了,傑森隻能一起跳坑。
傑森的麻煩不止這個,還有拉瑞莎。
她好像過于沉浸在這個了解兒子的親子活動中了。
“他祖父還活着。”
“……”傑森被輕松拿捏,他明白那種失去至親的感覺,他的生父雖然活着,但在監獄裡還不如死了。而他無法想象,如果下一個失去的是馬西莫,他該怎麼辦。
他會不會也想象出一個世界,一個至親還活着會微笑會罵人的世界?
“我當然不喜歡他把我當成魔法傀儡或者幻境,我隻是享受沒有任何負擔的相處,沒有誰對誰的愧疚,沒有沉湎過去的懊悔,沒有相擁而哭,更沒有尴尬的沉默。”
傑森掙紮:“他清醒了後你們也可以好好相處。”
“明天,明天不管怎麼樣都把他弄回去,”拉瑞莎的眼睛亮如焰火,“我們今天晚飯去披薩店吃。”
拉瑞莎說的明天不是随便糊弄傑森,而有她的道理。
平凡的Beta馬西莫做着支援工作,在不動魔法的前提下,主要是查查資料,動動電腦,給他強大又能幹的同伴們做支應。
他們很順利地查到了Harley Quinn的犯罪證據,證實她組織秘密實驗室,研制特殊藥劑強制改變信息素,假意綁架Bruce Wayne實則給藍色Batman設計蜜糖陷阱。
明天,是一個極容易成為flag的詞語。
說話的人往往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做到他們許諾的那件事。
在第二天到來之前,在當天傍晚,在那家披薩店裡。
死去的人再度死去了。
一個被警察追擊的搶劫犯,走投無路,闖進了披薩店,在巨大的刺激和意外下,槍聲帶走了那個脾氣不大好的老店長。
“你們不是說,這是為我制造的美夢嗎?”
馬西莫看着傑森,傑森也看着他,聲音被奪走了。
極度悲痛和震驚往往伴随着明顯的身體反應,顫抖,眼淚,呼吸急促……傑森能夠觀察到那些變化,卻對阻止它們毫無辦法,他做不到讓産生那些生理反應的原因消失。
“我們可以使時間倒流……”馬西莫目光無神,他仿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了,嘴裡喃喃着他渴望的。
記憶産生了混亂,令他分不清他是在此刻,還是在過去不得不放棄治療的那一刻。
“……絕症也能治愈,隻要我多付出一點……最後一次……就這一次……”
傑森顧不得心疼,朝馬西莫大喊:“不要使用魔法!不要中計!是黑慈悲在搗鬼!”
馬西莫此時混亂的大腦不會明白的,他對魔法師的身份适應得太好了。
長久以來的自我說服和情感剝離很有成效。
他尚弱小的時候,隻能照顧好自己,而他本、應、該照顧好家人的,每一個,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祖父。
哪怕他的理智告訴他,你做不到,你也不該強迫自己去做到,沒有道理鑽牛角尖,而且靈魂本身就會走向自己的歸處,死亡隻是一段路程的結束,更長遠路程的開始。
馬西莫的思維已經變得遲鈍,非常遲鈍,遲鈍到難以意識到,所謂的放手,在人間告别至親,其實隻是潦草的包紮。
死亡是一場格外漫長的别離,在短時間裡帶來疲乏的陣痛,後面它隐形了,仿佛傷口已經治愈,仿佛從來都不存在過,直到多年後突然在某個時間點發作,如一顆石頭掉進深不見底的深坑,久久才發出回響。你不能将那些隐痛、那聲回響當成幻覺,你也不能斷言它們是否就此消失。
屬于普通人類馬西莫的一切埋藏在過去的縫隙裡,在魔法師精神松懈,不得不駐足的瞬間咆哮而來,割開從未愈合的傷口,淹沒了一顆屬于人類的心髒。
“你還有我們。”拉瑞莎一邊安慰着馬西莫,一邊擡起手腕,攤開,為了證明他們的真實性。
有火蛇突然從她手心竄出,躍動的火焰帶着某種神秘的韻律,像自然的呼吸,日月的升落,雲霧的舒卷,充滿了号召力,将人從迷霧中帶出。
“你仔細看他們的臉。”
腦子仿佛如古鐘被木樁撞了一下,馬西莫不由凝神,按照她的話往那些或震驚或麻木或打量的陌生人臉上看去。
那些警察、急救員、顧客、路人……
在明亮的燈光下,他們臉上的表情消失了,連帶着五官也不見,像是融化在咖啡裡的冰激淩。
那一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靜靜地懸浮在空氣中,仿佛是從另一個維度闖入現實世界的怪誕訪客,和叫做身體的東西粘連在一起。那些臉沒有眼睛,卻能窺探人心的秘密,沒有鼻子,卻能聞生者的氣息,沒有嘴巴,卻能蠱惑人心;它們隻是一個個空洞的面具,一個個空白的畫布,等待着操控一切的存在為之添上最可怕的細節。
馬西莫渾身的汗毛立起來,那種熟悉的被觀察、監視、控制的不适感覺再次出現了,強烈到奪走了他的悲痛,讓他無暇再糾結于眼前的悲劇。
這個像泡泡一樣罩住他的世界,仿佛一戳就破。
他扭頭看向傑森和拉瑞莎,他們那正常的、沒有變形的臉。
長久的沉默後,他仿佛機器重新上線,發出類似哀歎和恍然的聲音:“哦。”
接着聲音變大,裡面的肯定越來越多,他叫了一聲:“噢——”音調因為不可置信而上揚。
馬西莫張了張嘴巴:“還有其他的證明你是你的證據嗎?”
“一般夢境裡不會出現你不知道的事情,”傑森假裝沒看到養父腳趾扣地的尴尬,“我想過劫獄,把另一個陶德救出來,送出國之類的。他和我說過我的生母其實另有其人……”
馬西莫為難:“蝙蝠他……”給了我很多資料,還講過各種預案。
傑森領會了,锲而不舍:“迪克正在追哥譚警察局長戈登的女兒芭芭拉……”
“B……”
傑森咬牙:過強的控制欲和疑心病,小醜女沒說錯你蝙蝠俠!
“哥譚沒有這麼好的天氣,都多久沒下雨了。”傑森的聲音變得幹巴巴的。
馬西莫:“很好,我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