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黎一開始弄不清楚狀況,現在是懂了個八九不離十。飛快在桌子間跳躍,擠進兩人中間,踩在一個酒保身上,背對向青葵。
一邊揉蘭瑟臉上被高跟鞋踩得發紅的印記,一邊斥責蘭瑟,“老頭子說過,出門在外要珍惜自己,不能犧牲色相!”
蘭瑟臉都白了,「别連累我!」
逸黎:「放心,我會保護你!」
蘭瑟的眼珠子瞪了又瞪,眉毛擠了擠又擠:「你一直在添亂!」
逸黎:「添亂的是菲洛。」
菲洛:「您血口噴人!」
蘭瑟不想理這倆被洛德蘭教出來的傻子,扶着暈得不行的腦袋站起來,給向青葵解釋:“葵,你聽我說……”
向青葵見醜八卦護着蘭瑟的恩愛模樣,又氣又好笑。原地擡腿扭轉下半身,對着蘭瑟又是一記飛踢:“說NM啊說!合着老娘才是奸夫!”
蘭瑟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疼得龇牙咧嘴,“向青葵,你别以為我不打女人!”
向青葵看都沒看蘭瑟,心情複雜地瞅了瞅逸黎佝偻的背影,最終是選擇放過這個醜家夥。對場子裡的人下令:“活捉蘭瑟,然後千刀萬剮!”
十來個酒保扔下托盤,紛紛向蘭瑟聚集。蘭瑟扶着碎桌腿站起來,以防守姿态準備迎戰。
逸黎趁機跳過去站在蘭瑟肩上,跟向青葵理論:“不由分說就踢人,又要活捉又要用私刑,仗勢欺人嗎?”
向青葵回頭打量逸黎,盤後神情鄙夷地吩咐手下:“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倆雙雙下黃泉吧!”
蘭瑟見向青葵翻臉,決心要借此機會跟她劃清界限,省得這夜叉總以正牌女友自居,管東管西。抄起身邊的酒瓶朝酒保腦袋敲去。
酒保們早就看蘭瑟這個利用老闆的花花公子不順眼,圍上來對着蘭瑟的臉一頓拳打腳踢。
蘭瑟打不過向青葵,打幾個酒保是不成問題。但要護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向逸黎求救:「搭把手,他們不講武德,怼臉打!」
逸黎是想為蘭瑟解圍,但他的目光被踏進酒吧的人吸引。從蘭瑟身上跳下去,“我有點事,你自己先看着辦。”
個子小就是有優勢,逸黎踩着打成一片的酒保,在人群裡跳躍,逐漸靠近剛進來的人。
梅菲斯尊貴無比的二王子,為什麼穿着弗洛淪的制服來這地下酒吧?
戚程原本清瘦的身材在藏青色制服的襯托下更顯高挑。帽子下柔順的冷粉色長發,随着他高傲的步伐在纖瘦的腰部翩跹。
搖曳的發絲如帶刺的荊棘,攀上逸黎那顆小小的心髒……
胸口逐漸蔓延開來的慌亂感,讓逸黎又痛又癢。扶着胸口的位置,不自覺盯着戚程的下颌看得出了神。
戚程徑直坐走到向青葵對面,端正坐下。向青葵則翹起二郎腿,腳尖一下一下地晃蕩。
兩人面對面坐着,什麼都沒說。
搞什麼?
這是早就認識了,在神交?!
捅完老公就來荒星的黑酒吧,跟女人眉來眼去?!
菲洛也盯着那兩人,「殿下,你老婆有女朋友,難怪他要離婚!而且,王妃的私生活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混亂啊!」
被菲洛戳了心窩子,逸黎胸口疼得上不來氣。說是來這裡抓奸夫,還真被他一語成谶?!
瞅着自己手臂上越來越深的膚色,逸黎搶了酒保的盤子就往兩人面前湊。
向青葵挑眉,“幾秒鐘之前你還為了蘭瑟那個海王出頭,沒想到,看到更好看的,立馬就到這邊端茶倒水。”
逸黎正忙着用光腦搜索「撞見妻子的奸情應該如何應對」,暫時沒空和向青葵趁口舌之快。
光腦給出的建議:
「首先,保持冷靜;其次,嘗試溝通;
如果溝通結果不滿意,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最有效的是,默默離開,開啟下一段戀情」
這……
沒什麼參考價值。
洛德蘭說過,被打可以不還手,但被陰陽了就得陰陽回去,不然有辱他星際第一外交官的名聲。
逸黎把裝酒的一杯放在向青葵面前,把裝水的放在戚程面前。
抱着托盤擡頭挺胸道:“您才是,剛剛還騎在蘭瑟身上又摟又抱又熱吻,現在又要千刀萬剮,安的什麼心?我隻是來提醒您,蘭瑟是庫庫魯斯的人,您給他千刀萬剮了,怕是不好向庫庫魯斯交代。”
蘭瑟隻是逸黎學生時代收的小弟,嚴格來說并不是庫庫魯斯的人。逸黎是故意在戚程面前提庫庫魯斯,想看看戚程的反應。
沒想到戚程還是那副冰寒雪冷的表情,端正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向青葵:“您來我這……”
戚程擡起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從胸前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逸黎努力探出腦子,想看清楚戚程到底要找誰。
向青葵不屑地瞄了一眼把脖子伸得老長的爆炸頭小綠龜,輕哼一聲,拿起照片,不給逸黎偷窺的機會。
看了幾遍,把照片覆在桌上,輕輕推到桌子中間,“我隻是個賣情報的,不負責找人。”
逸黎插嘴:“我可以幫忙!我和蘭瑟很擅長找人!”
向青葵站起來,如鷹爪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逸黎的腦袋,直接把逸黎摁在桌面上:“醜八怪你找死!我留你一條命,不是讓你壞我生意!”
強有力的碰撞震開了已經愈合的胸口,逸黎顧不得疼痛,歪着腦袋,眼睛努力往戚程的方向瞟。
不能被戚程看出來!
确定面無表情的戚程并不關心他們的糾紛,逸黎朝向青葵喊話:“葵姐,您誤會了。我是說,您提供情報,我和蘭瑟找人。九一分成,我九您一!”
向青葵用另一隻手卡着逸黎的脖子:“醜八怪,你玩我呢?!”
逸黎細長的綠脖子被向青葵鮮豔的紅指甲掐得發疼。喉嚨因被鉗制而引起劇烈的咳嗽,帶着已經裂開的胸口起伏。每一吸一口氣,血就往外滲;每吐一口氣,血液就被胸腔擠着往外湧。
疼痛導緻逸黎很難維持變形,眼看綠皮就要脫色,連忙求饒:“葵姐,葵姐,我數學不好,您九,您九!”
戚程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挪開,起身離去。
逸黎見戚程要走,深吸一口氣。趁向青葵想叫住戚程繼續談生意,仰面來了個旋風剪刀腿,甩開向青葵。撿起桌上的照片,追上戚程:“先生,您的照片!”
向青葵也想追戚程,被戚程的仆從攔下,“您有一周的時間。”
吃了癟的向青葵憤恨轉身,專心對付蘭瑟。
戚程回頭,蹲下來接過逸黎遞上的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裡,伸手撫上逸黎的脖子,“還疼嗎?”
逸黎搖搖頭,輕聲道:“還好。”
他有點自戀地想,戚程起身離開,是想幫忙解圍嗎?為什麼他對陌生的自己,這麼溫柔,這麼體貼?
脖頸傳來熟悉的觸感,戚程的手指拂過的地方,如清冽的泉水,滋潤了逸黎幹涸到發疼的喉嚨。
逸黎想确認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戚程,想知道戚程現在,是不是如那個雪夜裡,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嘗試擡起眼簾,想看清戚程的表情,但粘連的眼睑根本擡不起來。
昏暗中他看不真切戚程絕美的臉龐,眼前隻有個大緻的輪廓,逸黎後悔把自己搞成這麼醜的模樣。
戚程伸手,憐惜地幫逸黎整理淩亂的爆炸頭,輕輕分開發絲,露出皺皺巴巴的額頭。
逸黎伸手想擋住自己的醜樣子,被戚程搶先一步。醜臉蛋被小心捧起,黑乎乎的鼻頭被戚程的拇指肚輕輕摩挲。
逸黎胸口一緊,為什麼你,會如此溫柔地對待陌生的人?
戚程的粉睫在酒吧暧昧的燈光下輕輕扇動,微微勾起唇角露出關切的笑容,“小朋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家吧。”
而後起身,帶着仆從離開。
小朋友?
無處不在的菲洛冒出一句:「殿下,王妃說您是小朋友,他根本沒把您放眼裡唉。」
逸黎很想将菲洛人道毀滅,「你不說話能死啊!」
菲洛:「菲洛不說話不會死,但不讓菲洛說話菲洛會很不開心。」
逸黎:「我管你開心不開心,把嘴閉上!」
菲洛拉上嘴巴上不存在的拉鍊,下次還說。
逸黎抓着又疼又癢的胸口思考,戚程的視力,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