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琊坐在桌前,把各種口味的營養液堆起來,然後又推到。
貝萊紮已經開業半個月,但想象中的生意興隆、财源廣進并沒發生。終于是見識了什麼叫大張旗鼓準備了幾個月結果門可羅雀的悲涼,酷琊連吃東西都沒胃口。
他很閑,閑得發慌,以至于心事重重。
隻是來弗洛淪查聯姻的真相,就碰到了戚程。這個世界這麼小嗎?難道這就是菲洛說的有緣?
戚程身上全是迷,神出鬼沒,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除了臉紅的時候和睡着的時候格外可愛,其他時候簡直渾身都是刺。哪裡是兔子、老虎,根本就是豪豬!
蘭瑟啃了口從母星走王族專用隧道送來的葩葩果,斜一眼氣鼓鼓的酷琊,訓斥道:“尊重食物,要玩拿别的東西玩!”
酷琊随便挑了一袋,“都喝這玩意,為什麼還要分什麼食草食肉?食草食肉有區别嗎?!”
蘭瑟吃完,躺在搖椅上剔牙,不明白酷琊又想幹什麼。這種類似于人生三大哲學問題的事,跟他們倆有什麼關系?
轉頭批判:“被你的母星滅掉的古文明裡有句話叫‘何不食肉糜’,說的就是你。”
酷琊不服,打開營養液一飲而盡,反問:“怎麼,難道我還要去理解有飯不吃,有營養液不喝的暴徒?”
蘭瑟把果核精準地扔進垃圾桶,“你還是别理解的好!要是有精力抱怨,不如出去招攬幾個客人。”
他們倆開了一間專門為精神體整形美容的店。
花了半個弗洛淪月,用各種手段——主要是蘭瑟的鈔能力,把這棟位置奇佳的五層小樓盤下來。
又花了半個弗洛淪月,由蘭瑟出面申請改建、注冊營業執照。
最後,隻花了六分之一個弗洛淪月,就完成了裝修。畢竟隻要錢到位,裝修這事堆人就可以。
美中不足的是,由蘭瑟監督的裝修風格異常奢靡:通鋪的巨幅手工地毯;蘭瑟自己作畫定制的立體壁紙;閃瞎眼的炫彩水晶吊燈……
酷琊覺得蘭瑟的審美比洛德蘭還要老上幾十年,搞不好還不如洛德蘭。洛德蘭雖然年紀大,審美可不是蓋的,不然他哪能收留他這麼久,還不是他長得好看嘴巴又甜。
菲洛:「您可真不要臉。」
酷琊在腦子裡想了想菲洛智能家政形态下的大餅臉,怼了一句:「我看是給你太多臉了。」
菲洛:「您這是人身攻擊!」
酷琊不跟菲洛吵,它吵起來沒完。
空蕩蕩的店裡算他一共兩個人,連員工都招不到。沒人光顧代表無法獲得情報,隻好自己出門查線索。
出發前仔細檢查自己的僞裝。
溜肩棕發,杏眼含笑。自然垂下的劉海,稍稍有點礙事,用洛德蘭送給他的克萊因藍絲帶,把擋眼的發絲紮在腦後。
蘭瑟擡眼,“走陽光健氣路線?”
提醒酷琊,“那顆痣跑右眼角下了。”随手拿了本書蓋在臉上,“莫非它才是你的真身?”
酷琊用紐扣投影變了一副銀色窄框眼鏡,擋住那顆淡淡的痣,“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轉頭對閉目養神的蘭瑟分工,“我出去,你看店。”
鬧市區。
繁華的程度和庫庫魯斯的州差不多。形态各異的飛行器在空域毫無規則地亂竄。追求極限者幾乎貼着地面飛行,行人怒不敢言。
身着薄紗的女性,三五成群,扭動婀娜的身姿在行人區一遍又一遍穿梭。
酷琊淹沒在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裡,完全無法想象在這繁華景象的五十公裡外,隻剩寸草不生的黃土。
這一個多月來,他隻弄清楚梅菲絲、弗洛淪和戚程的關系。藏在弗洛淪的荒地之下,可能和聯姻有關的部分,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弗洛淪五十年前投靠梅菲絲,現在處于梅菲絲的管理下。兩星簽訂了什麼合約,連洛德蘭都不知道。
已經結婚四個庫庫魯斯月的妻子——戚程,不止是梅菲絲的二王子,也是弗洛淪貨真價實的陸軍總司令。
在這顆幾乎沒有水分的星球上,手握兵權的陸軍總司令,算得上一手遮天。
酷琊仰望弗洛淪唯一的螺旋大樓,陸軍總部直插雲端,感慨:“我老婆好厲害!”
這麼厲害的老婆親自出面,到底是找誰?
那日是心虛所以立馬和蘭瑟開溜,冷靜下來細想,戚程不可能是找他。
捅完就跑隻是星際娛樂頭條的噱頭,實際上戚程是大搖大擺走出房門,正大光明離開庫庫魯斯。
根本沒把捅了他這件事放在心上,怎麼會不顧身份為了他,親自去地下酒吧和情報販子接洽?
想到這裡,逸黎心裡又中了一劍。
被戚程忽視到這樣地步,真是……
誰讓戚程是他老婆呢,當然是選擇原諒他了!
菲洛:「您這是在歪曲事實。語言文學裡有說明,原諒是建立在對方悔過的前提下。很明顯,您的妻子并沒有那樣的想法。」
酷琊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要搭理菲洛。
目光落在那位開始走第十五圈的金黃色大波浪|女性身上。在她走第四圈時,酷琊就注意到了她。
她的精神體正逐漸從她體内溢出,往她圓潤的肩上聚集,最終彙聚成一隻通體黝黑的黑豹。
黑豹驟然回頭,和酷琊視線相對的一刻,琥珀色圓瞳孔急遽收縮為豎瞳,射出兩道寒光。
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獸牙,發出“震耳欲聾”的低吼。
女性的呼吸随着精神體的異變而急促,瞪大的眼白上布滿了暴怒的血絲。内在精神正一點一點被黑豹侵蝕,身體也開始出現獸化征兆。
攥緊的拳頭稍稍松開,掌心已經被她自己長出的鋒利獸爪劃出血,地面已經有一小攤血迹。
“歘……”隆起的肌肉撐破了她原本就很薄的沙衣,透而薄的碎片散落一地。
女子暴露在外面的四肢,在精神體的籠罩下逐漸“長出”油亮的黑色皮毛。下颌凸出,已經變異的牙齒就要紮穿她那還沒來得及退化的上颌。
普通人已經不需要借助特殊工具,用肉眼就能看見她失控的精神體仰着脖子在咆哮。
原本和她一起繞行的女性尖叫着跑開。
尖叫聲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瞬間如鳥獸散狀四處逃命。
一名精神體是袋狸的男子,因驚吓過度而扭了腳,匍匐在地上盡全力朝反方向爬行……
在飛行器上自覺安全的好事者,生怕不能激怒已經口水滴延的猛獸。将飛行器外形投影成紅色小飛蟲,如蒼蠅一般繞着豹态初顯的女子飛行。
經不起挑釁的黑豹沖着空中發出暴怒的吼叫聲,還沒完全獸化的女子将黑豹的憤怒以肢體語言展示給所有注視她的人。
黑豹的咆哮經由女性特有的尖銳音頻刺破飛行器的屏蔽層,藏在飛行器内部的混球驚慌失措地操控搖杆躲避危機。黑豹不能容忍尋釁的臭蟲揚長而去,控制女子伸出利爪攔截飛行器。
千鈞一發之際,酷琊張開比他臂展還長的翅膀,閃現到女子面前。一記重如千斤的手刀,敲在女性脖頸處。
女子失力倒向地面。酷琊接住女子,把她平放在地面,同時收起翅膀。
酷琊對人群道:“叫救護車!”
半徑五米内,連個智能機器人都沒有。
崴腳的男子,正哆哆嗦嗦地往遠處的小暗巷爬行。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