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琊的外貌徹底消失的一瞬,倉庫門被光劍切開。
逸黎認得劍柄,欣喜的同時又膽怯,不知道老婆提劍破門到底是為哪般。
退無可退,隻好坐地上仰望屹立在銀色月光下,眼神迷離、歪着腦袋對着他露出毫無防備笑容的戚程。
逸黎分得清,他和戚程沒有親密到可以讓戚程見到他就發出這種安心笑容的地步,戚程真正想見的人不是他。
你到底透過我這副皮囊在看誰?
戚程的臉色并不比那晚好,搖搖晃晃地靠近逸黎,熟練地俯下身子,把重量壓在逸黎身上。
側耳貼在逸黎胸口,“你的心跳,似乎很快。”然後他向上挪動身體,把頭靠在逸黎肩膀,雙手搭在逸黎胸口,“你怎麼才來?”
略帶撒嬌的語氣,揪得逸黎心頭一緊。
想起蘭瑟的“教導”,獨自煩悶也沒有用,主動摟緊戚程,“有沒有好一點?”
戚程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沒有。”
“要怎麼才會舒服一些?”
戚程擡頭,眼角閃着淚光,一臉不可思議,“你不知道?”
這要從何知道?
懷裡的人擡起冰涼的手,勾在逸黎脖子上,“你好燙,生病了?”
逸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認真回答,“從那天開始,就這樣了。不過除了偶爾不太舒服,也沒什麼太異常……”的地方。
沒說完的話,被戚程仰頭堵上。逸黎隻好把話咽回去,等着老婆的下一步動作。
應該等嗎?不是說了要主動一些!
逸黎想順從腦子裡的欲望對戚程做點什麼,洛德蘭的臉冒出來,讓他要潔身自好。
現在的情況,不算出軌吧?
這是他老婆,也沒什麼潔不潔的問題……
應該,是可以的吧?
逸黎用力摟緊戚程,戚程被勒得“嗯”了一聲。
逸黎突然就覺得,對戚程來說,自己隻是個替身,心情複雜地錯開戚程的唇。
戚程不滿,“怎麼了?你不喜歡?”
逸黎垂下眼簾,“你有弄清楚我是誰嗎?”
戚程皺眉,“這重要嗎?”
逸黎給予肯定的答複:“這很重要!”
戚程搖頭,“沒弄清楚,但我不會認錯人。”
你就是認錯人了!至今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把我當成某個人的替身投懷送抱,一旦知道我是誰,你就拔劍不認人。
逸黎試着說服戚程,“殿下,您還是盡快回去吧。”大概,他隻是想說服自己不要淪陷在戚程編織的虛幻之中。
戚程伸手撫摸逸黎的脖子,故意挑逗他,“怎麼,怕被發現?”湊到逸黎耳邊,“沒關系,我不在意别人怎麼看。”
我在意!
不是在意名聲,我是介意你不把我當回事!
逸黎終究是沒說出來。内心的糾結沒有地方宣洩,最終還是露在臉上。
戚程把頭發解開,粉絲的長發和逸黎的黑發混在一起。他修長的手指拾起兩人的發絲,分成好幾股交替編織,用那條藍色帶束成一束。
逸黎不明白戚程這個舉動的目的,隻覺得戚程一直用他的絲帶束發很高興。從胸口湧出甜甜的,酸酸的,有點苦,也有點澀的味道……
暧昧摻雜在兩人撞到一起的呼吸中,讓逸黎心跳加速。
戚程編好頭發,手掌摁着逸黎的肩膀撐起上半身,用他那獨有的、令逸黎慌亂了好幾次的粉眸直視逸黎,“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我不跑,我就是來找你的。”
戚程疑惑地眨眼,捧起逸黎的臉頰,“你來找我,卻又拒絕我?”
逸黎目光躲閃,“那不一樣。”鼓起勇氣直面戚程,“你在找誰?”
戚程認真地想了好幾秒,“還蠻多的,你問哪個?”重新趴在逸黎身上,“不過我不打算告訴你,除非……”
“除非什麼?”
戚程冰涼的手掀開逸黎衣服的下擺,霸道地鑽進逸黎的腰間,“好暖和~”
逸黎被驚得渾身僵硬,想躲,卻又任由戚程拿他當暖寶寶。
戚程迷迷糊糊道:“别動,我睡會……”
也沒動啊~
戚程的呼吸逐漸平穩。
逸黎覺察出戚程是真不想說,也是真的很想睡,保持這個姿勢當老婆的靠墊。
被壓得呼吸不暢,手腳發麻,卻也甘之如饴。戚程有沒有因為他的安撫,感到心安呢?
利羅自作主張從戚程體内跑出來,跳到逸黎腿邊,三瓣唇不停地嚼着什麼。
精神體不用吃東西,利羅是感到緊張,所以習慣性進食。這太奇怪了,在載體身邊也會感到不安嗎?
利羅努力靠近逸黎,幾乎要貼在逸黎身上。
逸黎覺察出利羅的意圖,兩隻手緊緊摟着戚程不放,完全不打算空出任何一隻來撫摸利羅,小聲拒絕,“不行,我現在很忙。”
利羅失望地垂下耳朵,發紅的雙眼蒙上一層并不存在的霧氣。
擔心利羅的負面情緒會影響戚程,逸黎分離出一個閃着藍色微光的精神體粒子,“利羅要安分一點,不可以欺負我老婆。”
利羅擡起圓圓的腦袋,以鼻子接觸逸黎精神體。
逸黎順勢對利羅進行二次安撫,利羅的毛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光滑閃亮,發紅的雙眼也逐漸發出溫潤的光芒。
它蹬直後腿,站起來咬了一口逸黎的手指,然後站直身體,對逸黎鞠躬道歉。
利羅這麼有禮貌,逸黎也不好生氣。甩掉指尖溢出的血滴,繼續摟着戚程,“不必道歉,可能你有你的理由吧。”
不過真的蠻疼就是了。
逸黎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戚程的後背,示意利羅回到戚程體内,“謝謝你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代替我陪在他身邊……”
我在說什麼?
逸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話就像在說,他知道戚程和利羅身上發生了什麼,而原本是他陪在戚程身邊,利羅隻是受他所托。
這種說法太奇怪了,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逸黎不讨厭陪着戚程,他甚至希望一直和戚程待在一起。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但他很清楚自己對戚程的感情并不隻是普通的見色起意。
他是真的喜歡戚程,從戚程在那個雪夜闖入木屋對他求婚開始……
在他懷裡呼呼大睡的家夥,無意識地挪動雙手,緊緊地勾着他的脖子,“……我……利安……我……”
你想見的人,叫利安嗎?
逸黎松開摟着戚程的手,試着把戚程勾着他脖子的手解開,“放松一點,這樣你的手很快就麻了。”
睡熟的戚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逸黎擡手輕撫戚程的後腦勺,梳理戚程的脊背,輕聲道:“我是利安……”
不起作用,逸黎繼續嘗試,“我不走,你放松……”
戚程很配合地松開手放回逸黎胸前,喃喃道:“嗯~”
逸黎灼熱的呼吸被戚程冰涼的吐息推了回來,凝結成如絲綢般輕盈的水霧。
盯着月色下被水霧籠罩的戚程,逸黎心裡苦得發酸。
我在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