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瑟伸手緊緊抱住酷琊,“這隻鳥有主人,請别奪人所愛。”
戚程懸停在蘭瑟斜前方,他冰冷的粉瞳盯着被蘭瑟抱在手裡的小鳥看了又看,最終松開繩索,“抱歉。”
酷琊被蘭瑟放回肩膀,兩隻小爪子緊緊抓着蘭瑟的衣服。這繩子什麼材質的,被捆住的時候,他居然渾身無力。
被戚程一直看着,酷琊有些心煩意亂。想被戚程認出來,又不想被戚程認出來。
情緒太過複雜,酷琊無法分辨自己傾向于哪一種,最終選擇當一隻合格的烏鴉,轉頭叨蘭瑟的頭發。
蘭瑟被啄到頭起包,伸手扒拉烏鴉,“行了啊,再叨我就把你翅膀拆了!”
酷琊又輕輕啄了一下,才重新站直,轉動小腦袋,尋求機會再叨。
戚程先是盯着烏鴉,然後收回目光轉頭問蘭瑟,“切利茲的四王子,來庫庫魯斯的屬星做什麼?”
蘭瑟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他頂着一頭包,在樹杈上搖晃雙腿,故作鎮定:“我既不在弗洛淪,也不在梅菲斯,沒理由回答你的問題。”
為了掩飾恐慌,他伸手撫摸肩膀上的烏鴉,暗罵酷琊,趕緊接光腦啊,我可惹不起你老婆,他要劈我怎麼辦!
酷琊并不能解讀别人的心聲,聽不見蘭瑟的求救,也意識不到蘭瑟的困境。以為蘭瑟擺脫向青葵以後腰杆都硬了,叨蘭瑟的手指,表示兄弟幹得漂亮!
“别以為我不敢拆你翅膀,叨得這麼疼,能不能輕點!”蘭瑟揮動手臂,很想抱怨酷琊入戲太深。
戚程踏出隧道,在蘭瑟烏鴉那邊的肩膀坐下,“我在找酷琊,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蘭瑟在和烏鴉的鬥争中扭過頭,把崎岖無比的臉對着戚程,不可思議地反問:“司令大人,我怎麼可能知道您的情夫在哪呢?”
戚程被突然回頭的蘭瑟吓了一跳,眨了好幾下他的粉睫,思索女王為什麼讓他關注這麼一個五官擠到一堆的醜家夥。
為了平息被蘭瑟奇形怪狀的臉創傷的心靈,他咬牙假裝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找到酷琊為止。”
蘭瑟的小腿偷偷往回鈎,緊緊夾着身下的樹枝,默默冒冷汗。要和這隻殺人不眨眼的老虎一直排排坐,他這隻無辜的小沙蜥鐵定會被吃掉吧!
用力揮開伺機叨他的酷琊,思索怎麼才能不失優雅地從這高高的樹杈上下去?
原本隻要等着周圍的土著散去,逸黎就能把他帶下去。不光不用自己費勁,還能享受趨使逸黎的快樂。
現在逸黎不是逸黎,逸黎也不敢是酷琊,實在想不出如何才能風度翩翩地回到地面。懊惱為什麼要裝逼在酷琊身邊降落,進退兩難,上不去,下也費勁。
被戚程挨着,蘭瑟渾身都不舒暢。安慰自己,姿勢不好看也總比一直提心吊膽好。趴下身體抱着樹枝,咕湧着緩慢滑向地面。
肩上的小烏鴉也不再搗亂,為了減輕蘭瑟的負擔,貼心地松開爪子,撲騰翅膀在空中跟随蘭瑟。
酷琊想吐槽蘭瑟就像隻紫青色的菜蟲,反應過來自己沒連菲洛的光腦中樞,隻好作罷。繼續扇動翅膀,陪着蘭瑟回到地面。
戚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烏鴉的翅膀,“你去哪?”
酷琊用力揮動翅膀卻沒有絲毫前進的迹象,回頭對上戚程的視線……
淡粉色的瞳孔裡,印着自己漆黑的輪廓。為什麼這個惡劣的家夥眼神中,有一絲擔心的味道?
不要被他迷惑,他是個騙子!酷琊用腦子判斷,戚程隻是在捉弄人。
但他分不清戚程是針對蘭瑟,還是針對不肯露面的他。或者,隻是站在強大的上位者,在憑喜好肆意揉捏他們倆。
錯開視線,卻被終于從翅膀末端傳來的冷冽氣息驚得渾身激靈。記憶裡戚程的身體這麼冰涼,是在貝萊紮的那個晚上……
酷琊再次提醒自己,戚程身體好不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要去揣測戚程的意圖,因為戚程很善于僞裝。為戚程思慮太多,受傷的隻有他自己。
把驕傲的後腦勺留給戚程,掙紮着要回到蘭瑟身邊。
戚程面露錯愕,似乎沒有料到手裡的小家夥想逃離他身邊,溫柔地解釋,“抱歉,我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我隻是怕你掉下去,所以接住你。”
蘭瑟逮着機會就開噴,“得了吧,他是鳥你怕他掉下去?!你那麼好心怎麼不把我順下去?”
戚程反問蘭瑟:“既然你不能順利地下去,你之前上來幹嘛?”加大手上的力度,對手裡的烏鴉道:“我突然覺得,你還是留在我身邊比較好。”
蘭瑟和酷琊都懵了,這哪行?!一個使勁撲騰翅膀要逃,一個四肢緊緊夾着樹幹想重新爬回那根樹枝。
樹幹太粗,蘭瑟幾乎抱不住,把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手指尖,恨不得長出蹼來增加接觸面積。一邊手爬腳蹬,一邊罵:“破樹長這麼粗幹什麼!”
累到手指、腳趾都抽筋,他擡眼瞪着黑乎乎的家夥,等我抓到你,就把你毛拔了扔火裡烤、詛咒你這輩子都最被你老婆修理!
好歹兄弟一場,這麼詛咒有點于心不忍。又覺得酷琊是無辜的,罪魁禍首是戚程,蘭瑟狠狠給戚程一個白眼。
戚程歪頭盯着蘭瑟,觀察他看烏鴉的表情。似乎看穿一切,又似乎并不在意。在蘭瑟就要爬上來碰到烏鴉的一瞬,他抓着烏鴉的脖子躍下樹枝。
輕盈地在在樹枝間閃過,最後緩緩落到地面,不濺起一粒塵土。擡手擰着垂頭喪氣的黑鳥,挑釁蘭瑟:“我帶走咯!”
酷琊被抓住七寸,動彈不得,越撲騰自己越難受。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蘭瑟,尋求救助。
蘭瑟瞧着被鎖喉的烏鴉,習慣用光腦發出一條信息:「瞅我幹嘛,你老婆,你自己搞定。」
光腦反饋信息不可達,蘭瑟氣到咋舌,想罵又不能當着戚程罵。
吞下一萬句埋冤,伸出沙蜥小小的爪子鈎着樹幹,咬牙閉眼,恨自己太寵酷琊,豁出去了!
高速下墜讓身體和幹燥粗糙的樹皮摩擦生熱,手掌和肚皮逐漸發燙。忍住蛋白質在高溫下特有的焦味,沖戚程大喊:“把我的鳥還給我!”
戚程晃了晃手裡的烏鴉,“在我手裡,就是我的。要煎、要烤,還是清蒸紅燒,全憑我高興。”
酷琊被捏着脖子,抻着舌頭想罵人,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