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放瀉藥啊。”
警察教育完他,又觀眼魏涞。
“叫魏涞是吧,回去教育教育你爸,一大把年紀了都,還年少氣盛呢。”
“嗯,抱歉,我回去教育我爸。”魏涞颔首。
“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那我也走了,媳婦在家等我呢。”
沒等警察來得及說話,陳顯良已出門,但畫風突變,警察沒好臉色他,斥責。
“回去回去,回去什麼?讓你家裡人過來簽個字領你。”
“她,我侄女,讓她簽,我倆一塊走。”
陳顯良用手指指,一臉谄媚樣子喊魏涞。
“魏涞,簽字啊。”
魏涞沒理他,出了門,有風,些許涼,又聽見陳顯良喊:“别走啊,真讓你大姨知道啊。”
魏涞思考拐回來,看都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簽完字,往魏鎮方向去,後面有人跟着,她吸了一口氣。
“現在我是你侄女了?”
“你跟着我做什麼?”
“這件事,别告訴你大姨。”
魏涞眼眸帶着冷尖,站着,絲毫不動。
陳顯良急了,嘿了聲。
“到底聽見沒有?虧我給你找了份好工作,白眼狼。”
“給我找工作隻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
大夏天的,魏涞整個人冒着寒氣,一刀一刀,不偏不倚插進着陳顯良的心。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我爸,他不會為了名譽金錢,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反倒,你一遍一遍,樂此不疲說我爸是殺人犯,陳顯良,你在用這些掩蓋什麼?”
她停住了,一字一句道——
“自卑?懦弱?”
“還是羨慕?”
“不累嗎?”
路邊的車一閃而過,賤泥四濺,恍然間,陳顯良的臉照得通透,老臉紅,有點被看穿的羞愧,挺着肚子,如懷孕。
“你神經病啊?不就是不讓你告訴你大姨嗎?至于這麼生氣嗎?”
魏涞不再理他,也不管他往東西南北哪個反方向去,緊了緊卡其色襯衫,往前面走,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黑深深的,望不見盡頭。
手機突然響了,街上很靜,樹葉飒飒,黃喬聲音就像在對面似的,暖烘烘的。
“警察怎麼說?”
“能怎麼說?問完話就讓走了。”
“你姨父呢?”
魏涞腳步一頓,一秒兩秒,踩在肮髒的小道,繼續往前走,白色帆布鞋染上污泥,沒由來的煩悶,踢開石頭,低着頭說:“我給他簽了名,派出所放人了。”
“嗯,這樣好,你姨夫隻是喝醉了惱我們。”黃喬好像在為他開脫。
“就是你們心軟……”
她忽地說不下去了。
路邊停下一出租車,探出一個肉球似的腦袋,對着她喊:“哎,美女,坐車嗎?大半夜的,就這一輛了!”
魏涞從餘光中瞥了一眼,說:“媽,我挂了。”
“到家打電話。”
“嗯好。”
車子在按喇叭,魏涞把手機放到口袋裡,問:“魏鎮去嗎?”
“去啊美女。”
“多少錢?我現在掃你。”魏涞重新拿出手機。
司機回頭看,一愣,态度也不像對待美女那樣熱情,踩油門,聲音冷淡,“打表付錢。”
回到家裡,已經淩晨三點,魏涞簡單地過了一遍楊均之發的行程,實在熬不住了,頭一歪,倒在了沙發上,醒的時候,陽光照在了屋内,發出一粒一粒的七彩光,手機“叮”一聲,屏幕亮亮的。
魏涞眯着眼睛,像隻貓,半靠在沙發上,感受陽光。
一隻拖鞋在地下扔着,另一隻即将要掉,又空想一會,把腳滑進拖鞋裡,洗漱,注視白沫從綿密到稀疏透明,再順着縫隙留下去。
之後,才想起來,把牙刷含在嘴裡,翻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