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魏涞太享受這種感覺了，壓根不知道楊均之說了什麼，等到車子減速，下車，頭皮有點疼，她俯身，才看到自己的一縷頭發被風刮出來，跑到楊均之的脖子了。

“小楊老師别動。”

她小心翼翼把頭發順出來，看到楊均之的脖子動了動，實在沒忍住彎起嘴角,“頭發太長了。”

“剪點？”

“我……臉上的斑痣會遮不住。”

楊均之望見她的臉，手心動了動，喉結上下滾動，最終含蓄點：“有時候，大家都很忙的，關注點不會在你身上，有個定律，越掩蓋什麼，有時候就會發生什麼。”

“……道理我都懂。”

“試試。”

“先上車，再說。”魏涞重新坐上去，戴上頭盔，像是重新躲回殼裡，悶熱但安靜，猶豫是她的保護膜。

路上還是堵，人人都打着傘，這的人都好像怕曬，魏來望向那兩道賣傘的人影，他們這樣的生活還挺充實的。

人海茫茫，那張佳眼尖，這麼忙，還能給她揮揮手，一副笑臉又埋進陰影裡。

等到中午，路上人漸漸少了，刮起熱騰騰的風，路邊地下的彩色塑料袋飛到天空，像氣球，又落到地下。張佳撿起投進垃圾桶，看向守攤的孟斐陽，拍拍他的肩，“老陽，回去吧，回去看看你徒弟。”

孟斐陽頭沒擡，“你一個人能行？”

“行，這會人都不多了。”

“你怎麼打算的？”

“什麼怎麼打算的？”

“……真打算離開這，找你媽。”

張佳立刻眼紅了，昂起頭，又笑笑：“我借到錢就會回來的，哎呀，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們和爺爺奶奶的。”

“家裡有我和楷心看着。”

張佳沒說什麼話，低下頭，眼淚掉在傘面上，她攏起傘，擺得再好看點。

聲音一吹就散，“得去一躺。”

過了很大一會，她擡起頭，揚起一抹笑臉，“快回去看你徒弟吧，人都還沒學會呢。”

孟斐陽也自動調過話題，把手中的傘遞給她，“遮點，女孩皮嫩。你想吃什麼？”

“張楷心一會從家裡給我帶點。”

孟斐陽愉悅地笑了，“行，就我一個人是單身狗。”他打開微信說：“我去問我徒弟吃了沒？”

等着，還在等。

楊均之終于發來了消息：【都行。】

孟斐陽收起手機，“晚上早點回去，一個女生在外面不安全，要不咱幾個一起回去。”

“張楷心接我。”

孟斐陽：……

“你真棒，有男朋友專門接送。”

氣氛緩和了點，張佳咯咯笑，一臉幸福。

孟斐陽看看她，“走了。”

他随便買了點沙拉烤肉飯，孜然烤肉飯，奧爾良烤肉飯，全是一家點的烤肉飯，省事又快，到地方涼了也好吃，不像面條會坨。

進到院子他瞬間樂了，一個大老粗在他倆徒弟面前找了點安全感，他把飯桌擡出來，将飯放到了上面，掐腰拿起一塊竹骨，沒忍住又是一樂，“全劈歪了，這是什麼圓錐嗎？”

“是沒那麼簡單，手還磨疼。”楊均之說。

魏涞摸了下手套，看了他一眼。

孟斐陽感覺自己不太厚道，又嚴肅了點：“正常，再練兩天，我剛來那會兒工具都不會握。”

“先吃飯再說。”

沒撐到第二天，楊均之手磨紅泡了，好幾個都在倆手指頭的縫裡，手心還有一個大的，很紅透亮，幸好不疼。但很有喜感，他手心貼着腿，還能看到泡，像腫眼泡。

就這樣又重複過了一天。

“你們那個流程很累啊感覺。”厲栀洗着臉上殘留的面膜精華液問。

“是有點考驗人的耐性。”

“明天就是周末了，晚上還出去嗎？給李嘉木回個話，感覺她快無聊死了。”

風吹過，有點冷，魏涞腿伸進薄被子，“明天去看看她。”

厲栀看她一眼，把窗戶合上了，然後出去了，隔着窗戶說：“讓張佳帶着我們？”

“估計不行，”想到前兩天那個路邊那個擠滿人的場景，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說：“周末人流大，她應該還會賣傘。”

“哎對了，我們剛來時，楊均之做得攻略在群裡發了，還沒用，”門響了，厲栀的聲音逐漸大了，“我發給你吧。”

“嗯。”

魏涞打開，眼睛突然定住了，手退出頁面，打開了楊均之的對話框，打開他之前發的攻略看了幾眼，又退出去，打開厲栀子發的。

都對上了，是一份。

她望向厲栀，好奇問一句：“你們最後真沒去？”

“真沒去，楊老師說等你來了，一起去看日落大海，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沒來得及去。”

“奧是這樣的啊。”

厲栀關了燈，房間陷入黑暗，魏涞閉上眼眼睛，對楊均之的回憶湧上心頭，在夜裡，好像可以看見那雙白色布手套在夜裡還浮着一層柔軟的光，回味着他手的溫度，她感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了，但他比自己小啊，心理可不能這麼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