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涞看看她，說：“吃啊。”
“奧好。”厲栀把那個爛包子吃了。
吃飯時，兩人都不說話，她倆都慢熱内斂，但有點不一樣，厲栀從小就是這種性格，性格溫良，魏涞是後天養成的，懶得說話。
過了一會，厲栀放下筷子，忽然說：“魏姐，對不起啊。”
魏涞一愣，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對不起什麼？”
厲栀戳着粥低，“就因為顧西洲那話，你和楊老師鬧别扭了吧？”
“沒有，就突然沒那麼多話了，”魏涞又吃了根油條，笑着補充：“聚聚和和，和和聚聚這不正常嗎？”
厲栀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感覺他們特意避開了對方的一個點，都成年人了，非要等熱情耗沒了，才最悔莫及，她低着頭想着他倆這件事，忽然眨了眼睛說：“姐，包子挺好吃的，你是怎麼發現這家店的。”
魏涞喝着豆漿，刷視頻，漫不經心地說：“楊導師推薦的。”
楊導師，楊導師，之前還天天一起吃飯，現在名字也不喊了，還說沒吵架…
厲栀小心地看了一眼她：“挺不錯的。”
魏涞嗯了聲，鬧鈴響了，她關閉手機，問：“吃好了嗎？”
這簡直和楊導師如出一轍啊，厲栀抽出紙巾，快速地擦嘴，“吃好了，剩下的包子打包吧，姐，沒帶錢……”
沒等魏涞說話，她又補充：“姐，你去付錢吧，下次我請你。”
“沒事，一頓飯。”魏涞拿着手機去付錢了。
厲栀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迅速将包子放進她包裡，接着坐正。她回來後，厲栀拉開椅子把包遞給她說：“走吧。”
魏涞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謝謝。”
出了門，呼吸都順暢幹淨了不少，魏涞總感覺腋下有點熱，拍了拍肩膀……
厲栀眼皮跳了跳，說：“一起走吧。”
反正張佳租的那套房子，都在同一個方向。
魏涞：“那就一起吧。”
楊均之早上沒吃飯，不僅今天沒吃，昨天也沒吃……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應該是感冒了或者是一想到和魏涞現在僵硬的關系，渾身都沒力氣，暈乎乎的，也懶得去買了，過了那個餓勁就沒事了。
他照例檢查了燈光設備，手機設備……
一切正常，他看了眼手機，都忙活了一段時間，還沒到八點，他來的太早了，此刻，朝陽剛剛升起，高樓大廈，花草樹木，雲朵，這一切都是熱烈的紅色，地下的毛毯，被照的像小嬰兒的軟毛，可可愛愛的。房間很靜，雪白的牆壁，設備都是黑色的，看上去有點一點冷，那點朝陽像即将燃完的蠟燭，等它耗盡完。
楊均之定了九點的鬧鐘，往桌子上一丢，也不管會不會磕着，他躺在地下，雙手越過頭頂，翹着二郎腿，雙目緊盯被朝陽的玻璃窗，依稀聽見樓下接送孩子的家長才回來。
走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他開始猜想對方是男是女，是高是胖，年輕還是衰老的。小時候他被鎖在家裡，無聊的時候，經常這樣玩，越來越熟練，每次都能猜對。
“男人，五十多歲，剛運動完回來。”
他自言自語，尾音剛落下，對面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英他媽，開門！”
“今天回來的怎麼這麼早！”
聲音漸遠了，房間隔音效果不好，但可以聽見，男士的大嗓門依舊如初：“哎，别提了，我們的場地被幾個跳街舞的學生給搶了，搶啥搶，跳得給鬥雞一樣！醜的千奇百怪！”
女士不知又說了什麼，楊均之聽不清了，他呵呵笑，覺得挺好玩，随後眼睛一怔，摸了摸耳朵，咽了一口唾沫，捂住左耳，左手還是抖的，什麼都聽不見了，世界仿佛就剩下他自己。
是啊，一直不都是自己嗎，成年人的世界不都是自己嗎，此刻他就是想自己的身旁坐着一個人，什麼話都不用安慰他，看看風景就好。
半響，他松開左耳朵，勾着一個笑，眼裡的頹喪，連大片的朝陽都救不了他。
門嘎吱響了。
他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門外的魏涞已經進來了，仿佛沒看到他的窘況，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開始擺傘，這讓楊鈞之安心不少。
魏涞看了他一眼說：“我好像也起早了，但可以看到朝陽還不錯。”
她沒有拆穿他，隻是給他打了個招呼，可能沒什麼話外之音，但他心裡好了很多，暖暖的，屬于他倆的默契回來了，這句話有安慰到他，也許她僅僅是魏涞，或許，僅僅是魏涞說了這句話。
楊均之站起來“嗯，幾點起的？”
“六點半。”魏涞站在他旁邊：“朝陽是夕陽的化身，你不覺得嗎？”
楊均之微紅着眼，歪着頭嗯了聲，光輝把他的頭發照的毛絨絨的，看上去沒平常那麼老成，穿着灰色衛衣，寬松休閑褲，整個人有點乖，像鄰家大學剛畢業的弟弟。
魏涞忽然避開了他的眼睛，手心也癢癢的，她說：“朝陽沒看夠風景人類，晚上偷偷跑出來。”
楊均之慢悠悠地補充：“變身夕陽，換了身裝備。”
魏涞正色道：“嗯。”
正經沒多長時間，楊均之忽然低頭笑出聲，肩膀一直在抖，頭頂的頭發被暖陽照的一亮一亮的，魏涞看他這樣，也沒忍住，雙方又笑了會兒，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夠了啊。”
“嗯，姐。”楊均之這回心情恢複的很迅速，嘴擡了擡，想說什麼，丢在地下的是手機瘋了一樣開始尖叫，要飛到天上了。
他關閉手機，看向魏涞，還想說話，但魏涞露出震驚的眼神，他把手機放進兜裡，向後看去，紅色的朝陽染成了瑰麗浪漫的紫色，一幢幢遙遠被染成的紫色房屋，都挺正常的……
但在下一秒，又有一個手機響了，他分辨出這癟癟的聲音是從魏淵兜裡傳出來的。他明白了什麼，嘴又翹着，頹廢感代替胸有成足，雖激動，還是握着分寸感說：“魏姐，你也愛上定鬧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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