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去吧，快洗完了。”魏涞又說了一遍。

張佳隻好洗了洗手，去屋裡了，重新關上了門。

廚房是在走廊，走廊對面是一個小廁所，它們并沒有獨立的空間，因此平常做飯要開着窗戶，關上房間的門，味道太容易散到屋裡。

魏涞洗完碗筷，用桌布把台面擦拭了兩遍，擡起胳膊要把窗戶關上，那雙眼睛就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很擁擠，很熱鬧，仿佛在互相說話似的，景不錯。

她盯了一會，終于想起要關窗戶，手再次活動，眸子落在一處，忽然就愣住了，那個熟悉的影子正拱着雙腿，昂着腦袋，坐在石頭上看星空，夜很黑，有風掀起他的外套，仿佛要把他整個人吞噬。

魏涞神色複雜透露點難過，抿了抿嘴，在窗戶上又凝視了會，聽見張佳打遊戲的啟動音，才收回視線，把滿滿一袋垃圾撿起來往樓下去了。

這個點，小區靜悄悄的，她把垃圾倒進垃圾桶，往小區門口走去，出了小區燈火通明，車子一輛接一輛，隔壁麻辣燙店外都是滿登登的人，有幾個剛補完課的女生挽着手來到了隔壁的隔壁飾品店，彩票店有幾個男人抽着煙剛進去……

這一切的夜景使人眼花缭亂，魏涞的目的地不是麻辣燙店，也不是飾品店，是小區斜對面的一家華泰藥店。

剛進門，中藥味撲面而來，店裡很安靜，一個女士在收銀台上坐着，另一個短發女士來回在店裡轉着，魏涞站在櫃前打了個招呼，“你好，買點紫色藥水和消炎藥膏。”

“好的，”短發女士悄悄打了個哈欠，欠身拿出兩盒藥膏，一瓶藍色的，一盒白色的，“這兩種，效果都很好。”

魏涞拿起來看了功效和生産日期，點點頭。

短發女士拿着藥膏走到收銀台，笑着遞給同事。

“三十五元，”收銀員掃了一下，擡頭問她：“有會員嗎？”

“沒有，”魏涞拿出手機，往上面一放，“就這樣掃吧。”

收銀員沒再說話，按了下電腦，看着電腦收過錢，拿出一個袋子給她裝了進去，遞給她。

魏涞拿起來，點點頭離開了。

短發女人靠在收銀台前，向外看看她的背影，無奈總結：“這女士真是又冷又豔。”

“是啊，剛才我都不敢給她推會員，”收銀員想起了她臉上的斑痣，産生濾鏡，又好奇又害怕，不過她的五官真好看啊，皮膚也挺細膩，痘痘都沒有，她沒任何想法和任何惡意地感歎了一下，伸了伸懶腰。

“關電腦下班吧，熬死了。”

夜依舊黑沉，似乎要把大地的一切絞入肚子，魏涞看到前面的人一模一樣的姿勢還在那石頭上坐着，腳步頓住，皺了皺眉，随即微微一笑，走上前，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腳尖。

“怎麼還沒回去？”

“還？”楊均之盯着她看，過了會，松開視線，“出來透透氣，買的什麼藥，不舒服？”

“啊，這個是給張佳買的，她臉上的傷口……”

魏涞說着，要坐他旁邊，楊均之往旁邊移了點，“可能那邊沒商量好。”

“你呢？”

“什麼我呢？”

“如果張佳這邊出了點問題，你還按照計劃離開嗎？”

“會，我們在這幫不了忙，你這次拿出一點錢幫他們解決掉燃眉之急，下次呢，下下次呢，”楊均之盯着她看，“根本源頭還是那些陳年舊芝麻的事情。”

魏涞點點頭，沒說話，楊均之低下頭，笑了下，“我們這隊，厲栀已經決定要走了，顧西洲大概也會跟着她走，丁導那邊還沒給我聯系，估計和這邊一樣。”

楊均之重新盯着她看，一字一句道：“所以，魏姐你走嗎？”

“會吧，”魏涞也盯着他看，心激烈地跳了好多下，不動聲色吞了下口水，“怎麼，也舍不得我啊，回去常聯系。”

魏涞主動說，回去常聯系，她是什麼人，初見疏離不好接近，一句一個謝謝，所以，現在這就足夠了，至于電話裡的男孩，聽着比他還嫩，可能是她什麼親戚吧，當時情緒太緊張才會誤會。

人真的奇怪，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都想不開，心情好點的時候，所有東西都理得明明白白。

楊鈞之一晚上悶郁統統有了着腳的地方，擡起胳膊，克制地輕輕揉着她的腦袋。

“回去吧，姐。”

“嗯，”魏涞站起來忽然抱住他，舉起胳膊在他圓潤的頭上拍了幾下，很快又松開，把頭發挽在耳後，瞥開目光。

“看你心情不好，禮尚往來，安慰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