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我姓季名權,季家向來與陸家交好,我母親今年年節去燕京為陸家祖母祝壽,不知陸兄可知?”
“祖母祝壽之日,來客沒有萬人也有應以千人計之,若是每一家都記下,怕是明年也記不完。”陸雲霁淡道。
季權連忙讨笑道,“是是,陸兄說的是,季家勢小,哪裡敢勞煩陸兄記得。”随後又連忙從袖中拿出一包油紙,側着身子擋住周圍探尋的視線,低聲道,“這是方才我從那李茂不注意拿到的。”話落便要遞到陸雲霁面前。
季權的家世比李茂的差多了,但為人卻得圓滑,在弟子中倒也受歡迎,傍晚食物争奪中,那其他三名弟子跟着他倒也從李茂那搶了不少東西。
“陸兄,給……”季權堆着笑容将東西遞過去,
“不用。”
陸雲霁打斷了他,沉聲道,
“欸,陸兄,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季權?”陸雲霁終于擡頭了,挑起眉終于正眼看了眼前俯下身子有些尖嘴猴腮的少年,“可是江夢季家?”
崔權一喜,連忙道,“正是正是!”
“呵,”陸雲霁輕呵一聲,“季家不是向來知分寸,循規蹈矩麼?怎麼出了你這個沒分寸的?”
崔權聽完頓時臉一黑,微微拿着油紙的手顫抖,誰料陸雲霁又不鹹不淡的補了一句,“江河季家的季将軍嫡子我倒是打過照面,夢常季家的季知府之子我也與其論道過,不知你季權是出自這江,夢二家的哪一戶?”
原本一直關切這邊的李茂立馬哈哈大笑道,“你一個癟三旁的不能再旁的支系還敢來攀交情,季權你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季權聽到這話,臉青一陣紅一陣,随後收起東西,沉着臉回到原位。
而李茂心情卻好多了,方才你季權跟着人看我笑話,如今我也看你笑話!
經過方才一陣插曲,終于堂内變得安靜起來,三兩分派的弟子各自說着各自的話,除了偶爾還有些打量神色探過來,但其他衆人倒是歇了攀附的心思。
林盡塵烤着火,将方才從李茂手中拿來的食物放在火旁炙烤,因着陸雲霁的緣故,他倒也難得被那群弟子分了好幾個眼神,那些人似乎有些嫉妒林盡塵能伴在陸雲霁身側。
“沒想到,一項雲貴玉秀,溫雅扶蘇的你倒也有口輕舌薄的時候。”林盡塵翻了翻手中的食物,笑着像身旁人打趣道。
“聒噪。”陸雲霁淡聲回了句,随後瞳孔一緊,等等,
雲貴玉傾秀,溫雅若扶蘇——
是為雲蘇公子
這是他及冠之後,京城内對自己的美譽,
這林盡塵——
陸雲霁擡眼眉頭微蹙,望着身邊少年一直翻轉着手中的食物,神色認真。
今世以來,這人便一直與前世不同……
難不成……
“你方才形容我什麼?”陸雲霁半眯起眼開口道。
“雲貴玉秀,溫雅扶蘇啊”林盡塵将手中拷好的饅頭吹了吹遞到陸雲霁面前,“這是我前幾日在那些古人寫的詩中看到的。”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雲間貴公子,玉骨秀橫秋。”
“我當時一看到這些詩句,便想到你了!”林盡塵笑道,“我屆時在想,之前子端兄好像不是很喜歡我,那我一定要再費點心思再多多讨好子端兄才是。”
“這樣的詩詞我記了許多許多,就是想着為着有一日,能夠誇子端兄時,不會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
堂間的火焰的光徜在林盡塵那張白皙的臉上,此時少年眸眼彎彎的,眼睛裡亮堂堂的望着面前的少年,手中捧着被他用心烤好散發着焦香的饅頭,
毫無預兆,陸雲霁完完全全愣在原地,直直望着那個橙黃火光中的笑容。
那個笑容裡完全沒有掩飾讨好和小心翼翼,這讨好的笑容與殷勤的姿态其實與崔權那類往日追在自己身邊如蒼蠅般露出的讨好其實沒有什麼差别,但,
陸雲霁感受着不似往常的心跳,快速一把從林盡塵手裡接過東西後,眼光落在中間燃燒着的火焰,面無表情的咬了一口。
松軟焦香充斥整個口腔。
他現在終于知道前世聖上為什麼那麼喜歡林盡塵了。
這林盡塵拍馬屁,油嘴滑舌的本事當真是厲害得緊。
他差一點就着道了!
而一旁林盡塵拖着腮笑着望着陸雲霁吃着東西,聽着直播間裡不停增長的好感度。
很好!
果然這世界上就沒有他林盡塵拍不上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