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了安?
他竟然是那個雖出身寒門,卻滿腹才華,憑着一句,“誰人扶我淩雲志,我自平定亂浮雲。”的少年天才傲骨之氣名動京城的齊了安?
當年聖上親自欽點他為探花郎之時,他頭戴簪花,一襲紅服,騎着白馬,遊街京城之時是何等的飒沓風流,意氣軒昂。
可如今,地上這個衣不蔽體,四肢盡廢,渾身上下刻着密麻漆黑的道文,臉上髒污,嘴中沾着黑褐液體血漬的人竟然是那個天才探花郎齊了安?
林盡塵仔細回想了前世的情景,記得前世齊了安欽點探花郎後好像當任沒多久,因為一身桀骜不羁的性格得罪了朝内的一些官員,便把他下放到閩南了,今生怎麼會在此處?
怎會在雲麓書院這麼一個早已經荒廢的藏書閣中?
林盡塵微眯起眼,實在有些不解。
而另一旁,陸雲霁神色複雜,拳頭握緊後又松了松,他眼睫輕顫,随後才開口道,“齊了安……,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
“我當真沒想到……”
“你竟然被他們折磨到此處。”
陸雲霁閉了閉眸,胸口微微起伏,身子略微有些顫抖,而地上的齊了安,雖聽不到面前少年說了些什麼,可觀之陸雲霁的神色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腦袋垂落,一雙血紅色的眼眸閃了閃,紅通的瞳孔中彙聚了一絲晶瑩,不過很快,地上那人揚起了腦袋,再一眨眼,那絲晶瑩便消失不見。
“抱歉,是我來晚了。”
陸雲霁俯下身子,雙手扶住齊了安的胳膊,一觸摸,便發現那胳膊綿軟無力,裡面的骨頭竟然全都碎了,“他們……,竟然敢這樣對你!”
陸雲霁眸中浮現出震怒,他忍住怒意,輕輕放下齊了安德胳膊,随後也将那幾根擺着字的稻草,在齊了安的注視下,慢慢擺成了,
我是陸雲霁。
看到那幾個字,原本安靜的齊了安瞬間激動了起來,他擡起頭,露出那張爬滿道文的臉,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來。随後他又迅速爬向那擺得整齊的書冊旁,對着陸雲霁又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
陸雲霁走上前,望着那一處疊好整齊的書冊,在齊了安眼神的示意下,将其翻開,誰料剛打開其中的一本,裡面無數張紙片碎片掉落了出來,将那些紙片都拾起,上面寫着都是些道經文,沒有什麼特别的,但是由于被撕的碎亂,紙片上恰好隻剩下一兩個字。
林盡塵走上前,看着那些碎片,突然發現那些碎片上有些沾了血漬,而有些卻沒有,随後他望了望齊了安的神色,他的眸中帶着一絲焦急,不停的在發出,“嗚嗚呀呀”聲音。
“他想告訴你些什麼。”林盡塵對着正在翻看書冊那些紙片的陸雲霁道。
“我知道。”陸雲霁答道,“所以我将這些沾着紅色血漬的字片都抽出來。”
望着陸雲霁的動作,林盡塵沒在繼續說話,随後又望了望齊了安,發現他眸中的神色更加焦躁,甚至最後直接身子撞向陸雲霁,被撞的少年一個愣怔,随後對着齊了安道,“怎麼了?”
齊了安連忙搖頭,嘴裡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并且迅速往回走去,将方才呈現給林盡塵與陸雲霁二人的那本詩詞冊叼了過來,擺在二人面前。
望着那上面曾經齊了安所作的一首詩詞,看了半天暫時未能看出些什麼。
齊了安眼神示意了這本詩詞,又看了看那一叢撕成碎片的書本,
林盡塵與陸雲霁二人看了看詩詞,又看了看那些字片,随後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道,“韻律!”,随後兩人又都愣了愣。
“通過這首詞的韻律,從那些紙片中搜尋可以同樣起韻的字。”
“再通過詩詞的平仄之中找到對應的字詞,這樣就能知道齊了安想跟我們說些什麼了。”林盡塵道,随後又皺眉道“但是隻是通過這些,也太過龐雜了。”
“齊了安所做詩詞都有他自己的韻律特色,并且他向來愛引經據典,隻要貼合他詩意和典故,就能搜尋到特定的字眼,再通過每一句起韻平仄來排序,就很容易了。”
“有道理!”林盡塵眸光清亮,對着陸雲霁道,“我幫你一起找。”
話落,二人便比照着詩詞邊從各式各樣的碎片之中搜尋起來。
而一旁的齊了安見狀,這才眸間舒緩,暗自松了口氣,随後眼底泛起一絲嫌棄,如此容易的事情這麼久才想到,真是慢,再慢一點就蠢笨如豬了。
此時,直播間裡蠢笨如豬的觀衆們,
[卧槽,他們在說什麼,是人話麼?我咋一點都聽不懂?]
[我去,我也是,什麼韻律,什麼平仄,什麼引經據典,這玩意兒真能找出來?]
[不是,沒有人發現麼?主播其實也很聰明欸!他竟然能知道這玩意兒?他不是前世不是隻知道貪财弄權的奸臣麼?怎麼這麼有文化?]
[哎呀,真是這年頭,不怕有人壞,就怕壞人有文化,難怪人家林盡塵能跟陸雲霁以及背後世家對峙将近十多年,果然是有原因的!]
另一邊,陸雲霁與林盡塵從字片中篩選出字片,通過排列組合後,二人借着燈火看清了那幾行字,
第一行,“雲麓書院明修源借邪教貪銀。”
第二行,“太守,主事以及柳州世家皆有參與,蒙騙百姓。”
燭火倏地跳動着,屋内衆人的影子也跟着扭曲了會兒,
第三行,“柳州科考作弊。”
看完這幾行字,林盡塵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好好好,這下好了,原本可以裝傻充愣,這下全知道,這幾行字,每一條知曉可都是能要自己小命的存在。
“哈哈哈,剛才光線不好,我什麼也沒看到哈。”林盡塵迅速轉了個身子,眸中微閃,雖然直播系統說自己要幫助陸雲霁完成那什麼牢子興國改造的任務,但是那也得自己先有命再說。
如今自己身為一介商人,在大梁身份低賤,不謹小慎微,朝廷裡随便一個政令下來都能搞死自己,他在此地經商多年,前世到今生,深知這柳州遠離京城,天高皇帝遠,加之現今聖上沉迷修道不理朝政,世家豪族盤根錯節,官府勢力相互包庇求利早已自成體系,與京内的聯系也名存實亡。
而他觀之陸雲霁所為來看,柳州将來必定風起雲湧,迎來一場京内與地方的腥風血雨,他陸雲霁背後可是有陸家相靠,他林盡塵能靠什麼?
以他現在的身份,沒有勢力傍身,若是一旦牽扯進這些利益辛秘,自己難保不會被柳州宗族勢力以及官府高官記恨上,到時候自己可真就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