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炎熱,春寒料峭,苦讀十餘年書,總得給這些寒門苦讀的讀書人一個交代。”陸雲霁凝着眸,擲聲道,“若嫌證據不夠,那便再找,人證,物證屆時全部擺在他們面前,叫他們啞口無言!”
林盡塵一愣,随後彎唇笑道,“真要往下面繼續查?那齊了安的證據裡确實有些人的名字,不過若是真要深究下去,保不齊真的會牽扯出什麼不得了的人和事來,那可……”
“林盡塵。”藍衣少年突然打斷了林盡塵的話,那雙清淺的眸子靜靜的望向面前的人,“那一日,我說過,如果你害怕,大可不必參與進來。”
那天安葬好齊了安的屍體後,陸雲霁原本是想獨自一人前去收取證據,可誰知原本在暗室裡對着齊了安傳達信息字條退避三舍的林盡塵卻一反常态的說要跟過來,還笑嘻嘻道,
“我現在是你小弟嘛,大哥要做什麼,我這個當小弟的自然得跟着了!”
陸雲霁雖然來雲麓書院不久,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知林盡塵身為商人在這書院有多麼不受待見,而他也深知,在書院如此低賤,在書院外更是如此。
見着陸雲霁一直深深望着自己,林盡塵垂頭輕笑,他道,“不是說了,你如今身為我的兄長,即是結拜過了,那麼兄長要做的事情,我這個做小弟的自然得——”
“怕麼!”不知何時,藍衣少年走到了林盡塵面前,站在那裡,附身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别扯些有的沒的,我隻問你,怕不怕?”
林盡塵愣在那,望向他。
陸雲霁垂眼望着身下的少年,巴掌大的臉,瘦小的身子,隻有一雙狐狸眸時不時輕眨着,神色瞟向自己,眼角挂着那張恭維的假笑,眼底卻藏着探究和狐疑,弓着身子,時刻應對着自己。
永遠的小心翼翼,永遠的誠惶誠恐。
陸雲霁抿唇,想起第一次見到林盡塵時,在宮宴裡,他被李将軍帶在身邊,毫不起眼,後來不小心沖撞了崔家的一個貴人,為了平息怒火,他硬生生跪在殿外三個時辰,不停扇着自己的巴掌,直到臉上被扇到紅腫不成樣,逗得貴人哈哈大笑,他才被放過。
那天,也是這樣冷的天,下着雪。
當貴人笑出聲後,跪在地上的他也跟着陪笑出聲,整個身子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當初坐在案前無聊啜着酒的陸雲霁瞥見這一幕,隻覺得李将軍帶來的這人如個醜角般,但對自己倒是狠的下心,日後倒也能成大事。
可現如今,陸雲霁輕輕斂下眸子,視線從林盡塵頭頂的發旋,眼眸,鼻尖再到那線長白皙的脖頸,神色停住,他認真望向身下的少年,“怕麼?告訴我。”
怕?當然怕!他林盡塵怕的要死好不好!
林盡塵内心腹诽道,當初也真是被系統那什麼操作,搞得跟鬼上身了一樣,自己竟然立馬接下了任務,事後想起自己腸子都悔青了好吧!
這種危險讓自己小命不保的任務,他林盡塵當初就該根那破直播系統讨價還價好吧!
見着陸雲霁直直盯着自己,林盡塵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這個嘛,子端兄這麼一說,小弟我好像确實又有那麼一點點怕了……”
“隻是一點點?”陸雲霁揚起眉,彎唇道。
林盡塵眨巴了下眼睛,确定陸雲霁臉上好像對自己沒有什麼反感的情緒,随後臉色輕變,立馬皺眉擺出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道,“怕,我可怕死了!”
随後哭嚎道,“我就一個做破生意的商人,跟着子端兄你去查這麼一個天大的事情,我怕我一不留神就要被别人害死了怎麼辦!”
原本面露輕笑望着林盡塵誇張動作的陸雲霁聽到死這個字後,神色一頓,他一把制住了哭嚎着的林盡塵,一隻手抵住了面前少年的唇,被制住的少年哼哼着,
“閉嘴!”
林盡塵仍想反抗,可仍然被眼前人壓制着,不得已靠近那人懷中,随後一陣冰涼從脖頸處襲來,林盡塵伸手便要去抓,結果被人鉗住。
“别動!”藍衣少年低啞道,“這是我們陸家嫡系子弟都會有的玉牌,刻着我們的名字,是我們身份的象征。”
聽到這,林盡塵睜大雙眼,陸雲霁的玉牌竟然給了他?!
“帶着它,沒有人敢随意傷你性命,哪怕皇族都不行。”藍衣少年說道這,眸色幽深。
聽到頭頂上傳來的這些話,林盡塵直愣愣的擡頭,對上那雙認真盯着自己的清眸。
隻聽那眸子的主人清聲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林盡塵。”
屋外,寂寥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