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倒是,可眼下沒有生意,林老闆又能撐到什麼時候呢?”一開始歎氣的雜役沒好氣道,“倒不如咱們也去江老闆那邊做活吧?”
一旁的雜役聽完,吓得趕緊想要捂上他的嘴,“噓噓,别說那麼大聲!”
“如果你想走的話,那便去找張饴結下工錢,你自然可以離開。”原本正說着話的兩名雜役聽完,紛紛愣在原地,直直望着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的林盡塵。
青衣男子眸子很淡,目光沒什麼情緒的落在他們身上,“你們現在便可以離開,我林盡塵從不會虧待鋪子裡的人。”
“林老闆……”
“張饴,去給他們接工錢。”林盡塵吩咐道。
張饴如狼一般兇厲的琥珀眸盯向他們,敲得那兩名雜役好一陣害怕,可最後張饴拿了兩袋錢給他們,一句話也沒說。
兩名雜役走出百元鋪子處,那位之前歎氣的雜役此時心情很好,對着一旁的兄弟道,“一會兒咱去買酒喝,如何?”
另一位雜役眸子複雜,對着那人搖了搖頭道,“你先去吧,我一會兒還有事。”
“行,那我先走了。”眼見着那人緩緩在雪地裡緩緩離開,留在原地的雜役默了良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轉身回到身後的鋪子内,剛踏入大門,一道不善的目光便迎了上來。
“還來做什麼?”張饴可沒林盡塵那麼好脾氣,銳利的目光直刺向對方,眼角的疤痕動了動。
那人被張饴的目光弄得一杵,但仍是咬了咬牙,對着坐在中央的林盡塵以及張饴道,
“當年我腿腳不便,是百元鋪子收留了我,當初我還不看好你們兩個小娃娃,現如今生意确實如此大了起來。”王左唇角微勾,回憶起往昔的時候,目光帶着一絲留戀。
可随即,他想到了什麼,跪在地上的他道,“若隻有我一人,憑着這麼多年在鋪子幹活的年歲,我是願意留在此處的,可,可我家媳婦不知何時染上了瘧疾,每日湯藥不能斷,故而……”
“故而你才另謀他路是麼?”林盡塵淡淡接下他的話道。
“對……”
青衣男子站起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你不必與我們多說什麼,我們也隻是雇了你這麼多年而已,南方的橘,北方的枳,各自有各自的路罷了。”
“人往高處去,水往低處流,你不必傷懷愧疚。”
跪在地上的王左擡頭望着眼前的青衣男子,還記得五年前還沒有自己一般高的小娃娃如今已經長成這般模樣了。
“無論如何,王某都多謝林老闆和張掌櫃了。”話落,王左這才慢慢起身,回到那是滿是風雪的大門口。
他走路略微有些搖晃,腳步微跛。
林盡塵望着那人的身影離去,随後道,“張饴,你去其他鋪子裡再問問,若是也有想走的,那便讓他們離開。”
張饴動了動唇,随後道,
“好。”
柳州的雪接連又下了好幾日,厚重的沉雪壓垮了城内好幾戶人家的房頂。
沿路上,睡在雪地裡,街角處的屍體又多了些許。
林盡塵坐在屋内,正與張饴在案前快速算着賬本,
“前幾日又在南街收了不少糧米,總共三千五百石。”
“北街那邊的藥鋪也買下不少藥材。”
“東街那邊的糧油鋪子也談好了。”
林盡塵一一在賬本處劃掉這些數字,暗自又在盤算着離自己心中的數字還差多少。
另一旁陪着他的張饴忍不住蹙眉問道,
“阿塵……你究竟要買這麼多糧食做什麼?”
再弄清楚自己還差多少銀子後,林盡塵道,“張饴,我們得加快進度了,過兩日我再去找找看哪家世族還願意買我們的貨,其他鋪子沒有商客那便加緊都關了,三日後,百元鋪子及其下鋪子皆都閉門謝客。”
“不,不做買賣了?”張饴驚道。
“都賺不了錢還開着做什麼,還得雇人看着,浪費銀子。”林盡塵道。
他如今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屋外寒風怒吼,風雪肆虐。
系統已經在他腦海裡催促了,要不了幾日,那股疫病便會蔓延整個柳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