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之後,李大人與我三七成……”
江老闆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李太守的臉色,誰料李大人隻是默然,倒也不言語,就當江老闆覺得此事不成之際,李太守緩緩飲了口酒,
江老闆咬了咬牙,“四六成……”
“那我給你一月。”
江老闆面上一喜,連忙道謝磕頭,等到行禮完之後,便帶着人立馬去準備了,至于那一盤金條早已經留在案桌旁,江老闆與李大人似乎都忘記那東西的存在似的。
那金條和那跳舞的舞女繼續在這帳暖升香中放着,跳着……
……
江老闆陰沉着聽着面前糧商早在前幾月皆都把糧食全部賣給林盡塵後,狠狠的捶了捶桌子,該死的林盡塵,竟然先他一步把東西買了,現如今柳州幾方大的糧倉鋪子皆都歸于林盡塵的名下,隻剩下一些零售散戶了。
現如今,散戶便散戶了,
坐在椅子上的江老闆深深吸了口氣,随後立馬吩咐人道,“立馬把城内所有散戶的糧食全部收購了,我不管是誰,我都隻出五文錢一石。”
“五文一石……”下人微驚,“現如今一石米的價錢都在一兩……”
江老闆面色兇狠,拍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李家的字樣,“有李大人為我們撐腰,誰敢不賣?快去!”
下人吓了一跳,“是!”
風雪咆哮着,幾名散戶的家裡,男人攔住強盜一般收買糧食的人們,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我們不賣!”
“不賣……”男人被打倒在地,鮮血染紅了整片雪白的大地。
婦人趴倒在男人面前哭喊着,“相公!”
一家一戶,那一群群黑壓壓的人們,沖進屋子内,如蝗蟲般丢下幾文錢,便風暴般的卷走散戶們僅存的餘糧。
“我的米啊……”
“我的糧食啊……”
人們跪倒在地上,哭喊着,“我們說了,我們不賣……,那可是我們的命啊……”
倉皇的叫聲混入雪中,混入風中,最終消失在百茫茫的一片……
百元鋪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驚醒了正在閉着眸躺在椅子上的林盡塵,他擡眼望去,見着在門外的張饴拖下鬥笠和蓑衣,随意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幾步來到青衣男子的身邊,
“最近官府仍是沒有動靜,倒是江老闆他們最近在購糧。”
“購糧?”聽聞這話的林盡塵眯起眸子,“如今城内糧食緊缺,他購哪門子的糧?”
“江老闆前幾日被李太守封了個什麼柳元大商,将柳州與隔壁元州的糧食買賣放了些權給他去,所以,他前段時日拿着柳州官府的令牌肆意搜購着。”
“如今柳州大疫,相近的幾個州府都對咱們避之不及,此時想要替官府買糧做買賣?我信母豬上樹我都不想信他!”林盡塵冷哼道。
“他這是想借着這一次的疫病,大發一次橫财!”
“那我們也要不要把那些糧食賣出去?然後也從中賺一筆?”張饴聽完,眸子立馬亮起,銀灰色的琥珀眸望向林盡塵。
“不……”林盡塵淡道,“這些糧食我還留着有用。”
“阿塵……”張饴聽完林盡塵的話,目光盯着林盡塵,眼底閃過一絲暗光,“你……好似有些變了。”
正欲起身的林盡塵身子一頓,随後望向這個與自己相識十來年的人,“怎突然如此問起?”
“要像以前這種發财的機會,你像來不會放過的。”
張饴緩緩底下眸,眼角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線若隐若現,“你以前沒這麼……”沒這麼良善。
林盡塵聽到他的話,神色一滞,望着那人低下頭的模樣,他緩緩道,“那是以前,現如今我有别的顧慮。”
"張饴,你不必擔憂,日後我們都不會再過苦日子了。"
“也絕對不會過那種苦日子了。”
“我向你保證。”
聽到這話,琥珀色男子渾身一顫,腦海裡突然又浮現那沖天的火光,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跑向自己,接開了自己脖子上的鎖鍊,
“喂,阿醜。”
“跟我一起離開這裡,我們一起逃。”
“我向你保證,我們絕對不會在過苦日子了。”
現在想來,那麼瘦小的人兒,連他一半高都沒有,怎麼就信誓旦旦說出那些話的?
張饴暗自輕笑,他慢慢擡起眸子,眼角的刀疤張揚着,他如十年前回答的一樣,
“好。你做什麼,去哪裡,我都跟着。”
林盡塵要殺人,他張饴就放火,
林盡塵要騙人,他張饴就幫腔,
林盡塵要做買賣,他張饴就算賬,
林盡塵去到哪裡,他張饴就跟到哪裡,
林盡塵想做什麼人,他張饴就跟着做什麼人。
張饴沒有是非觀,張饴隻有林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