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師聲線甜蜜地勸誘着,步步逼近。
夏油傑輕輕地掙開了渡邊的攙扶,将後背留給渡邊,步履不穩地重新站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了....夏油傑依舊将她護在身後。
"學姐...你還記得,悟給你的咒具的使用方法吧?"
"...記得。"
“現在是時候使用它了,保護好你自己。”
渡邊看着手腕處,五條悟給她的結界咒具。
五條悟,夏油傑,這些人一個個的,老是想着保護别人。
渡邊苦笑着搖搖頭。
“好的。”
滢藍色光芒在指尖亮起,渡邊捏碎了手腕處隐藏着五條家徽的珠子。
碎裂的珠子,如同星屑般跌落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學姐??!....”
寒冰般的屏障自夏油傑腳下,向上蔓延,形成堅不可摧的外殼。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夏油傑一臉錯愕猛地回頭,目眦欲裂。
手上青筋偾起,奮力想要掙脫結界的束縛。
猛烈的攻擊落在屏障上,即使手上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夏油傑仍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肯收手。
“學姐...解開結界....”
結界已經完全凝結完成,渡邊已經聽不到夏油傑的聲音。
夏油傑的動作表情,被凝固在那一刻。他在悲傷,在恐懼——
渡邊的手觸碰上結界,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痕。
“夏油同學,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畢竟我是學姐,是前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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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站着的是‘夏油’,或者說是夏油的次人格。
因為萬象千相回領域的緣故,平日裡主人格所有隐忍不發的心聲,壓力,負面情緒。
現在都經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渡邊面前。
渡邊已經知道絕無可能能赢過夏油的次人格,所以她隻能拖。
使用反轉術式拖到五條悟趕來。
【丘比,在嗎?】渡邊在腦中呼喚丘比。
【在的,親!】
【解除咒力拘束,我要使用反轉術式。】
【但是....】
【沒有但是,快點!】
"解開結界,不然的話你就要對上夏油的次人格了。"
[咒術師應該保護非咒術師,強者應該保護弱者。這本來應該是個善惡有報的世界。]
次人格’夏油’的想法不斷灌輸進渡邊的腦内。
手中的短刃咒具瞬間被’夏油’擊碎,手腕被折斷,她完全喪失了還擊的能力。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夏油傑許多不為人知的想法。
原來那個一直溫柔對人微笑的夏油傑,在默默承受着這些。
[咒靈的味道,如同擦拭過吐瀉物的抹布]
‘夏油’一掌拍向渡邊的胸口,渡邊痛的眼前發黑。
一瞬間仿佛能聽見骨骼破碎的聲音。
隻是簡單的一擊,胸前的幾根肋骨已經碎裂掉,刺進肺部。
血沫從嘴角湧出。
即使使用反轉術式修複身體,所受的疼痛是不會減少的。
後背蒙上一層虛汗,渡邊咬牙勉強站起來,再次對上’夏油’。
[祓除,吸收,日複一日。思覺神經愈發麻木封閉,□□感官卻愈發敏感痛苦。]
[不為人知的巨大代價,結果卻是為了保護那種毫無用處的人]
’夏油’的咒靈從裂縫中爬出。
因為反轉術式使用不熟練,渡邊尚未複原的身體被巨蟒般的咒靈,盤旋纏繞。
極速舉到半空中,猛地甩落在地面上。
在不受控制的翻滾中,粗糙磨砺的玻璃棱鏡刮裂出一道道暗紅色的傷口。
晶瑩的玻璃碎屑深深鑲嵌在傷口深處。
半邊臉腫起,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
詛咒師撿起從渡邊口袋掉出,跌落在他腳邊的學生證,手指染上了猩紅色。
“渡邊...遙,是個好名字呢。”
[善意無法換來同等的善意。]
原來痛到極緻,連開口說話都極其艱難。
“....”
但是一想到,夏油傑也和她一樣,在承受着同樣的痛楚,
她就不感到害怕了,隻是難過。
難過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察覺到夏油傑地真實想法。
一次次地靠着反轉術式站起來,
然後又一次次地被‘夏油’擊倒在地...
一直在旁邊目睹着夏油次人格,對渡邊單方面虐殺的詛咒師也有些動容了。
"那些蝼蟻不過是将夏油君當作工具,利用他,背叛他,把他當作随時可替換的零件。"
咒靈的影子雜亂,縱橫交錯然後被拉長。
猙獰突兀的尖刺,洞穿了渡邊的半邊軀體,血液濺發。
尖細的嘶鳴聲急促回蕩,仿佛是在為這鮮血淋漓的一幕歡呼。
“你沒看到嗎?夏油君的潛在意識生成的次人格,極其痛苦。”
“所以’它’才想殺了主人格,取代主人格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惡人得善終,善人得惡果。]
[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你現在的處境也和夏油傑一樣,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倒不如解開結界,和夏油君一起成為我的同伴吧。”
詛咒師也不禁對渡邊的堅持發出贊賞。
“雖然你很弱,但我很中意你。
畢竟你是第一個進入了我的領域,卻沒有分裂出次人格的人,很是有趣。”
“不要,我是不會解開結界的....夏油同學是個好人。我一直相信他。”
【親!你的反轉術式已經接近極限。】
渡邊腦海中響起丘比焦急的警告聲,
【再這樣下去,你會失去人形,恢複咒靈形态的。】
“我不會死的,也不會變成咒靈。”渡邊咬牙堅持着。
畢竟她答應過夏油傑,她會平安無事的。
在視線模糊時,她終于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
名為萬象千相回的領域在他腳下破碎,殘片迸碎落下。
那雙寒意森然眼眸,如同即将出籠撲咬獵物的兇獸,又仿佛神靈降臨人間。
五條悟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