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驚訝得睜大了眼睛,擰眉看着五條悟的背影。
不是因為害怕這樣的場面,而是因為擔心...五條悟會不會失控。雖然事前五條悟曾向她保證,會讓那個詛咒師得到應有的審判。
但五條現在這般狠厲的模樣,仿佛失去了理智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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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渡邊意料,一個腳步聲在渡邊身後響起。
是多日未見的夏油傑,他追查到這裡來了嗎。
夏油傑仿佛沒看到渡邊似的,徑直往五條悟和詛咒師的方向走。
猙獰的咒靈,嘶鳴着即将從夏油傑身後的裂縫中争先恐後地探出觸手。
渡邊沖上前去,細長的手指拉住了夏油傑的上臂。
“...學姐,松手。”
實力能與五條悟并稱最強的咒術師,哪有那麼容易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拖住。
隔着高專的制服,渡邊能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因為她的觸碰而變得僵硬。
夏油傑變瘦了,連剪裁合身的制服,都變得寬松了。
“夏油同學可以甩開我的手的。”
“…”
“那個詛咒師交給五條悟處理就好了。等一切都結束...我們一起回去高專好不好。”
“…”
“不甩開我的話,我是不會松手的。”
渡邊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夏油傑的跟前。還隻是一年級生的少年,已經長得非常高大。
渡邊擡頭,對上夏油傑的眼眸。然而一瞬間,他像是被刺痛般躲避了渡邊的目光。
“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夏油傑下颌緊繃,沉默良久。
眉頭緊鎖,低垂着的眼眸中,似乎有水色流轉,但他咽下了聲線中不易察覺,凝滞的悲傷。
"...對不起。"
夏油傑是後悔的。後悔自己不夠強,沒有保護好想要認真對待的人。
他知道五條悟的心思。
看到渡邊在月夜下,依靠在五條悟肩膀昏昏入睡時,妒火灼燒着胸腔,心髒仿佛被人捏緊了。
他嫉妒為什麼陪在渡邊身旁的人不能是他。
但是一回想到,交流賽那天,是他沒有保護好渡邊,是他能力不足。
是他害得渡邊差點死了。
“如果不是我…學姐你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即使五條悟從未在他面前提起,但是渡邊身上的咒力殘穢,他一看就明白了,是他造成的。
一想到這樣無法辯駁的事實,所有不甘都被熄滅了。
他又有什麼資格再去靠近渡邊。
可能渡邊在五條悟身邊才是最好的,隻有五條悟才能保護她。
不得不放手,将心心念念的拱手讓給他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所有的憤怒,所有悔恨,都在催促着他将那個詛咒師撕扯成碎片。
他可以操控咒靈,緩慢地,撕扯那個詛咒師的血肉,碾碎筋骨,傷口邊緣并不利落,經脈連着肌塊一片模糊。
當然,還必須讓那個詛咒師保持清醒,要讓他緩慢而清晰地,痛苦地死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樣血腥的想法在夏油傑腦海裡肆虐着,叫嚣着催促他行動。
“…我很擔心夏油同學,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好嗎。”
渡邊的話語,仿佛一陣涼風,将他的那些沾染着濃重血腥氣的想法滌蕩幹淨。
"為什麼..."夏油傑想問為什麼渡邊要阻止他對那個詛咒師複仇。
"因為夏油同學很重要。"渡邊知道夏油傑想問什麼。
正是因為夏油傑很重要,所以不希望他的手上再沾染上不必要的血腥。
"所以不要走,我們一起回去吧。"
那個曾被他深深傷害過的渡邊,居然拖着他的手臂,讓他不要走。
讓他回去。
被雙幹淨純粹的眼睛注視着,他無法作出違背那雙眼睛的主人意願的舉動。
他甚至願意将一切都捧在渡邊面前,予取予求。
然而渡邊隻是求他回去。
回去。
這個詞從她口中說出來,對夏油傑來說有着不一樣的份量。
他沒想過有一天有一天他會擁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會有人勸他一起回去。
為什麼要這麼縱容他。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這樣他就無法離開了啊。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