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皮笑肉不笑,端起茶壺給渡邊面前的茶杯倒茶。
“傑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今天這頓飯隻有我們兩個啦。”
這頓晚飯十分完美,色香味俱全。
食物的器皿精緻漂亮,食材全都是渡邊完全想象不出來的搭配。總而言之,就是開眼界來了。
菜品是逐一呈上來了,吃完一道後,食器會被撤下。然後再呈上來新的菜式。
每一份的份量都看着很小,但是全部加起來,也能把人吃撐。
食物味道也很好,味覺層次遞進,豐富細膩。
唯一不适應的,就是五條家的仆人們都是跪着上菜的。
渡邊還是沒法心安理得接受這種禮節,一直止不住地點頭道謝。
所以經常手抖,夾不住菜。
等仆人們完全退下後,渡邊才十分窘迫地看向五條悟。
"這個....你們家一直是這樣吃飯的嗎..."
"差不多吧。"
"不過這也沒什麼,你要是以後常來五條家,就能适應啦。"
渡邊不作聲,默默看向手邊的茶碗。
表面粗糙,古樸,茶碗外層是随意淋上的厚厚一層的石釉,看似随意,但是别具匠心,顔色和形制搭配得渾然天成。
哪怕是渡邊這樣的人,也知道這樣的茶碗價值不菲。
渡邊對待這樣的茶碗,都得輕拿輕放。
但五條悟對這樣的一切司空見慣,在他眼裡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茶碗。
五條悟生長在這樣的環境,這裡的一切對他而言,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五條悟幾乎可以說是熱切地向渡邊介紹五條家的一起,期盼她能融入到五條家的環境。
渡邊看着興緻勃勃的五條,隻能在心裡暗中苦笑。
這是五條悟的日常,不是她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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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漸漸吃不下那麼多了,就算她是很能吃,也扛不住這麼多的食物。
苦惱之際,被五條悟看到了。
"讓我幫你解決也不是不可以啦。"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當着一衆仆人的面這樣說。
渡邊滿臉黑線地搖頭拒絕。
等仆人們撤掉空了的食器,退到遠處之後,她才低聲回應。
"那個...會很奇怪啦...."
好家夥,這種排場。而且五條家的仆人還看着呢,怎麼好意思讓他們家的大少爺吃剩菜啊。
五條悟很不理解。
餐後還有甜點,渡邊實在是吃不下了,将自己的那份甜點讓給了五條。
結果五條悟很是高興,得意洋洋地打開了手機拍照。
"嘿嘿,我要發給傑。"
發給傑讓他檸檬一下,讓傑知道渡邊對他有多好,都把甜品讓給他了。
此時的五條大少爺完全忘記了,第一,渡邊隻是因為吃撐了,吃不下這個甜點才送他的。
第二,這個甜點根本就是他自己家做出來用來款待渡邊,而渡邊隻是借花敬佛,拿他家的東西請他吃。
渡邊很茫然,現在的五條悟在她面前拿着手機,笑得就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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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又被五條悟拉着打遊戲。
等渡邊回到自己房間時,已經是深夜了。
因為下午的時候睡得太久了,她躺在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闆,久久不能入睡。
今天的一切都十分完美。
但是幼時的回憶,和現在再次交錯。
果然她和五條悟,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能相識一場,做個朋友也算不錯了。
因為睡不着,她從松軟舒适的床榻上起身,點亮了床頭燈。
将挂在木質衣架上的外套取了下來,摸索着,找到了那個散發着涼意的藍寶石胸針。
這是白天的時候,五條悟鬧騰着非得讓她戴上的。
她将胸針拆了下來。
放回了那個精緻的,皮質禮盒中。或許這個胸針不是她該收下的禮物。
回頭找個什麼時候還給五條悟吧。
她沒有忘記當年五條家的家仆曾經是如何鄙視她的。事實上,她現在也能理解五條家家仆當初做法的用意。
她和五條悟之間的距離宛如天塹,她不應該有那樣幼稚的天真。
之所以會答應來五條悟來他家過新年,其實是為了尋找機會,探聽那位千年前的五條家主的事情。
即使自知不自量力,她也想保護五條悟,想讓那個神子永遠驕傲,永遠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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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自漆黑的夜空緩緩飄落。
道路兩旁的石制路燈,頂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昏黃的燈光,落在雪地上,照亮了庭院。
萬籁俱寂,障子門被完全打開,這座宅子的主人,完全不懼寒意侵襲。
一頭雪發在月夜下披上一層無瑕,剔透的柔光。五條悟披着一件中衣,不拘小節地坐在廊下。
一個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庭院中,是身穿暗色着物夏油傑。
"傑你來啦,來得還挺晚的。"
"悟,你将我的房間安排在那麼偏僻的位置,應該已經預料到了吧。"
這個人,居然将他的房間安排在五條家最角落的位置。
而且故意指派他去幹一些麻煩事,導緻無法趕回來和學姐一同吃晚飯。但那也是為了保護學姐,所以夏油傑倒也能忍耐下這樣的麻煩事。
夏油傑從口袋中,拿出一條十字架的項鍊,抛向五條悟,五條悟反手接住了。
“遺憾的是,羂索跑掉了,隻剩下些小魚小蝦。”
“好吧,那之後再處理。不過這件事要對渡邊保密,不要讓她知道。”
五條悟的确是想和渡邊一起重整咒術界,但是他想将事情控制在可控範圍。
像羂索這種危險人物,沒有必要讓渡邊去應對。
"這是自然的。"夏油傑點頭,沒有反駁五條悟的話。
“話說,你在渡邊面前是裝得夠可以的啊,有夠惡心的。”
内裡如同沼澤般陰暗,表面卻裝出一派平和,溫柔無害的模樣。
“我在學姐面前所表現的性格,正是學姐所期望的。”
“悟你應該也能理解吧。”
五條悟斜睨一眼夏油傑,沉默不語。
夏油傑毫不在意。
"學姐未必适應得了五條家。
她隻是一個背景普通,沒有咒力,遊離在咒術界外圍的邊緣人。"
絲毫不顧五條悟的愠怒,夏油傑說完想說的話後,便自顧自地離開。
“果然學姐還是和我相處比較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