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止醒的時候,臉麻了,跪地的雙膝好似脫離了身體,僵硬到動彈不得。
她竟睡了足足三日,此刻是第四日——一百濟點的兌現日,她勢在必得!
上次砍黑蛾用的是水靈力,今天運轉靈力舒張雙腿時,已變成了木靈力。
靈根一日一變,這在濟世宗已不算什麼稀奇事。當同門的信息檔案都寫着單、雙、三、四、五靈根,并展示其五行屬性時,雲止那頁寫着漸變靈根。
還特地做了注釋,靈根每日變幻,常态下是五行中的某屬性單靈根,非常态下是五行中相克的雙靈根。
這其中的苦楚隻有雲止知道,常态是她睡的好的時候,非常态是她睡不着的時候,非常态下因為靈根相克,兩股靈力彼此吞噬,幾乎無法修煉。
單靈根因修煉速度快而引人豔羨,那是因為單線跟進,日積月累自然厚積薄發。
每日換一種單靈根修煉,等同于多線随機跟進,每條線都有不同程度的停滞,雲止天資雖是上乘,但每種單靈根的修為進度并不相同。
她親近的水、金屬性,皆已達到築基初期,木、火屬性則在練氣圓滿,最頭疼的土屬性為練氣後期。
同門每次實力圓滿升階,無論成功失敗,隻需要經曆一次雷劫。
但雲止每一種靈根各過各的,境界到了雷劫也如期而至,同一個境界,她需要被劈五次。
上次閉關出來時實力是水靈根築基初期,養精蓄銳睡了幾天,實力已經是木靈根練氣圓滿了。
嗯,未來可期。
雲止安慰自己,木靈根的療傷效果還是不錯的,她膝蓋能直立行走了,肩胛骨也愈合如初,看了看外面的天,旭日東升,來得及前往主峰宗主殿。
就是闊海劈山劍還沒練,兩時辰後就要舞劍了,隻能邊趕路邊看劍決了。
登上主峰宗主殿的必經之路是山腰上的玄武場,玄武場與宗主殿之間沒有傳送陣,甚至不允許禦空飛行,隻讓走白玉階梯。
濟世宗最高規格的陣法用在了護宗大陣上,其次則是宗主殿,陣法與符咒結合,打造了一片禁飛領域。
禁飛和禁止傳送,很大程度上能抵禦魔族入侵,僅有宗主及五峰長老可以不受陣法限制。
雲止禦劍抵達玄武場,觀察四周,發現年輕修士居多,大部分在演習那兩套劍法中的一種,并不多言,有幾個雙性人也在練劍。
因為身體特殊修行艱難,所以雲止也格外關注那些特殊群體,她數了數,在場有六個雙性人,其中有五人選擇了闊海劈山劍。
這時一名符陣峰女修輕拍了她的肩膀,聲音非常洪亮:“雲止是吧?我接了宗門任務,負責維護這次舞劍的秩序,順帶指導隊列排序。你是第幾個報名的?”
“四百零三。”雲止交代。
“有兩百七十名修士表演闊海劈山劍,按報名順序,你是第九排第三十列,不可為了吸引宗主注意,與她人更換位列。”交待完這些,女修離開了。
聽完雲止覺得有些莫名,宗主目光愛看哪看哪,濟點才是她的心頭好。
不對,事情沒那麼簡單,宗主不應該隻是心血來潮想要檢閱新一代弟子的實力,女修這番話肯定是在明示些什麼。
同樣是舞劍,為什麼宗主不把門檻擡高讓高階修士參加,高階修士對劍意的領悟更深,能選擇的劍法也越玄妙,群體舞劍效果肯定賞心悅目。
這次指定的兩種劍法,因為門檻低,宗門内的高階修士甚至不屑翻閱,那麼一定是年輕修士在某方面比高階修士更占優勢。
人生閱曆比不過,道法感悟比不過,人格魅力有待商酌,難道是年輕貌美?
女修提到的“不可吸引宗主注意”看似是警告,實則是提醒。
宗主看似正經大方,頒發了一個能輕易完成的任務,實則借舞劍的由頭,觊觎宗門内年輕修士的美色。
怪不得,很多男修一定也看出了門道,但偏偏不争氣,無視這位善良女修的提醒。
一個個雖身穿常服,打扮卻不尋常,要麼束腰,要麼在發冠上設計“巧思”,面部脖頸塗滿白粉,宛若求偶的公孔雀。
心思不在正途,難怪修為多數止步元嬰。
而所謂宗主,也不過如此。
雖立下不少功勳,衆望所歸當今飛升第一人,也逃不過權力的腐蝕,修為幾十年難以長進,就磨滅了鬥志,自暴自棄沉溺在紅粉藍顔之中,妄圖從年輕修士中得以藉慰。
很多眼熟的同門師姐妹甚至曆練任務都沒完成,也被迫遣返,練這些有形無實的劍法供她取樂,再被任務濟點打發走,真是害人不淺。
濟世宗要完!
等自己坐上長老之位或宗主之位,一定嚴治這類不正之風,還宗門一片太平。
“害人不淺”“沉溺美色”的昆瀾此刻正在為心中的道侶人選挑選定情信物,全然不知雲止心中醞釀的風暴,尚未見面,自己已被雲止極度發散的黑深殘分析解讀成“暴君”了。
雖然此刻不待見宗主,劍法還是要練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自己這名冉冉上升的新星,未必不能與宗主一争。
懷着不服輸的勁兒,雲止很快進入了狀态,劍法練習了兩遍,已是相當熟練了。
她收起劍,好色的宗主不值得她傾注更多的精力去打磨細節了。
“燙燙燙燙燙!”不遠處傳來赤鸢的痛呼。赤鸢危機意識極強,無論是修煉還是曆練,基本不會受傷,一般發出這類聲音,就是和虹月共處了。
雲止尋着聲音向二人走去,提前拿出了儲物袋中瓷瓶裝的橙子香液。
赤鸢今日很樸素,甚至過于樸素了。往常她會編些簡單的發髻,佩戴少許的頭飾,兩縷長發垂于雙肩,一眼就能看到她那雙狹長鋒利的眉,冷峻又英飒。
今天赤鸢梳高馬尾,平常張揚的金色劍穗也不見了,氣場也變得溫和了,很刻意地不那麼顯眼。
剛松開赤鸢手腕的虹月,愧疚地用嘴給赤鸢發紅的部位吹涼氣,耳側的紅珊瑚串珠左右晃動,像是掀起珠簾的聲響。
這真是是堂堂造丹峰醫修能幹出的事?燙傷不沖水不抹藥,靠嘴裡那陣“神風”治愈?
雲止一手把香液遞給赤鸢,一手運轉木系靈力覆蓋傷處,須臾就不癢不痛了,惹得虹月不好意思得撓頭。
“繼續。”此事揭過,赤鸢讓虹月拿劍演練。
“宗主也太偏心了吧!這一百濟點執劍峰的人明顯更好拿呀!一套劍法半天就練熟了,不像我,劍還要現買,從零開始摸爬滾打,兩天學得磕磕絆絆。”
虹月的話引起了周遭修士的共鳴,一些低語細細碎碎嗡嗡作響。
“我隻是煉器有些天賦,劍耍成什麼樣全靠臨場發揮,就當看個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