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昆瀾說一句假意的示好,雲止也會放軟态度,讓場面不至于鬧得那麼僵。
“雲止若是能清醒過來,必然看不得我低三下四地讨好誰來換取好處。我是她的師尊,擁有不對任何勢力低頭的實力與底氣。”昆瀾說。
“呵,昆大宗主,我迫害你了嗎?”
雲止用手指了指眉弓上被昆瀾撞出的傷,手背上有四個被昆瀾掐紫的淺淺凹坑,控訴着昆瀾的暴力。
昆瀾額頭那個腫包在說話的功夫裡已經自愈了。幸虧昆瀾不留長指甲,不然雲止手背上可就不是掐印,而是四個血洞了。
旁聽的槐蘭有一種插不進話的的無奈。
主上叫她過來議事,本該是嚴肅的政治場合,這可惡的人族女修,怎麼總是博取主上的關注,還話中帶刺。
槐蘭凝出了一道紫色的魔劍,正要給這女修一個教訓,卻聽到主上傳音讓她退下,于是收斂魔氣,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昆瀾,離開了月台。
昆瀾并未在意這個插曲,她怎會看不出魔主的醜陋心思,不留情面的說:
“你憋着一股壞勁,就想讓我低頭,如果我退讓一步,你就會得寸進尺。一開始就不能給你好臉色。”
雲止聽完這句,湧上一個消極的念頭。
和這樣軟硬不吃的昆瀾周旋毫無意義,昆瀾和那一幫修仙者沒什麼不同。
有眼無珠的以為濟世宗的雲止會是什麼純良之輩,慘遭魔族奪舍,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她有意無意給了昆瀾一種雲止體内一體雙魂的錯覺,濟世宗雲止與魔主共用一個身體,昆瀾可以對雲止有無限柔情,對魔主則是冷酷無情。
問心陣中的昆瀾願意接受帶有魔氣的雲止,可能是因為昆瀾自認為能剝離雲止體内的魔氣。
昆瀾絕對不能接受雲止是魔。
人族和魔族沒有結合的先例,她與昆瀾的順利結契,是一種惡意設計的誘騙。
這種誘騙給了昆瀾希望,也給了雲止難堪。
昆瀾越是憎恨她魔主這一層身份,就越讓雲止感到難堪。
昆瀾愛上的從來都是一層假象。
折辱修仙門派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麼要把所有的惡意都施加在昆瀾身上?
而昆瀾的惡意也紮傷了雲止自己。
她與昆瀾并不适配,就算她扮作在濟世宗失憶期間的個性,讓昆瀾誤以為記憶中的雲止回來了,這種建立在謊言之上的相處能維系多久呢?
與昆瀾結契簡直就是在自虐。
投入真感情,就是在承認愛上人族,愛上除魔立場堅定的敵人。
不投入真感情,意味着她要對結契的另一方虛情假意,不真實的她與昆瀾當一對假師徒作秀,是在浪費時間讨好昆瀾。
她為什麼不可以廢除與昆瀾之間的結契,找一個同族去投入真感情,非得在昆瀾這棵樹上吊死?
“昆瀾,你真的很聒噪,說話也很難聽,我魔界不歡迎你。”
雲止再度拿出結契書,用魔力從魔宮中傳召出一支毛筆,把自己的簽名完全塗黑。
“就當我從未簽下這份結契書。我魔宮容不下您這位不屈不撓的宗主。”
雲止扔掉毛筆,從中間開始撕毀這份生效不久的結契書,剛撕開一條縫,心口就傳來劇痛。
昆瀾那邊也捂住了胸口,感受着同樣的痛楚。她想阻止魔主,卻無法靠近對方一步,就好像空中無形之間被誰布下了一道屏障。
毀契的痛苦也不過如此,還比不過築基期的雷劫兇猛,雲止心中自嘲。
生效的結契書可能得到了天地認證,加持了一點天道的力量,有點難毀,雲止不得不動用全身魔力,繼續撕毀結契書。
幾個呼吸的時間,結契書被撕成兩半,雲止感覺身上那種無形的束縛消失了,她眉心亮起的紅點化作一縷紅光消逝在空中。
失去效力的結契書在雲止的手中自燃,化成了兩抹灰。
“你被我強行帶到魔界,既然不情願,就回濟世宗吧,下次再見就是仇敵了。”
雲止在昆瀾的腳邊設下了一個傳送黑洞,終點定在濟世宗主峰臨近宗主殿的階梯平台上。
短期之内開啟兩次跨界傳送,非常消耗魔力,毀契的反噬這才顯露出來,她嘴角溢出了一縷血。
為了不讓對方覺得她形象狼狽,雲止迅速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
“雲止?”昆瀾看到魔主受傷,動了恻隐之心,無意識喚出了雲止的名字。
試探地向前走一小步,發現屏障消失了。
“昆瀾,這個世界上沒有雲止了,我完全吞噬了她的神魂,改造了她的身體,大比上站在你面前的,一直都是魔主。”
魔主不想與昆瀾玩什麼替身遊戲,直接戳破了昆瀾自以為是的幻想。
“不送。”雲止看着昆瀾楞在原地消化真相,内心毫無波瀾,一掌把她推入黑洞之中。
傳送黑洞徹底閉合。
雲止隻想和昆瀾一刀兩斷。
在宗門大比上,明明她已經做了僞裝,昆瀾還給她佩戴上濟世宗的宗門玉佩。
有必要嗎?
雲止摘下玉佩,将其摔個粉碎。
又用紫色的烈焰把碎玉燒成了粉末,随意召出一陣風把粉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