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強制律令,如果昆瀾一直被鐵鍊所困,她該怎麼帶走昆瀾,難道要将整座靈泉殿一起傳送?
她可不幹。
先享福,後做事,才是她的準則。
“這靈泉殿待着甚是無聊,你要一直這麼少言寡語,我可就走了。想個辦法取悅我吧,魔後。”
她故意拉長尾音,用這個稱謂逗弄昆瀾。
昆瀾這才意識到,對方不吃欲擒故縱這一套,再不主動就會沒戲,她假裝羞澀的說:
“魔主,夢境之中那場神交,讓我的傷口大緻愈合了。這鎖鍊讓我修為大跌,形同凡人,你用指甲輕輕一劃,傷口就能出血。我能以血換水嗎?”
魔主聽得興起:“你是在邀請我,飲你的血?”
“魔主,我肩膀上的血痂才凝固沒多久,還算新鮮,你不好奇我受傷時有什麼情緒嗎?同樣是取血,你不想體驗一下現實和夢的區别嗎?”
這是一記險招。
她之前誤以為雲止是一體雙魂,當魔主奪走雲止身體的控制權,用紫錐刺穿她心髒和雙肩的那一刻,她的恨意達到了巅峰,血裡絕非是善意情緒。
希望能用這種極端的情緒,喚醒雲止的記憶。
魔主明顯有所顧忌,“你的傷口才剛結痂,我把血痂舔了,你再重新止血,身體會不會更虛弱?”
“如果你願意給我喝靈泉水,水裡豐沛的靈力能治愈我的傷勢。待我的傷勢徹底好轉,或許能慢慢想起一些記憶。”昆瀾把未來描述的很有希望。
這話讓魔主卸下了道德包袱,她早就聽得心動了,偏移半步,靠近昆瀾的右肩,直接撕開傷口附近的布料。
受傷部位大概有一枚銅錢大小,像鮮紅的樹苔,她朝着血痂哈了一口熱氣,感受到昆瀾的肩膀有些緊繃,像是林間觀望危險而原地駐足的鹿。
鹿可以逃跑,但昆瀾不能。
為了強化驚悚感,她伸手去摸昆瀾的耳朵,故意大聲咽了一下口水,說:
“我會舔得溫柔一些,你不要發出輕喘的聲音,呼吸也不能又重又急促,我是魔族,有殘虐的一面,這樣我容易失控,舌頭會戳進傷口,弄疼你。”
失憶的雲止對她沒有淩虐的欲望,更多是一種玩樂心态,昆瀾決定用一條提示激起雲止的探究欲。
“魔主,你看這傷口的創面,像不像你慣用的紫錐留下的印記?”
她的右肩突然發癢,傳來濕滑的觸感,熱騰騰的,很舒服,是雲止伸出舌頭□□着她,圍着傷口邊緣打轉,半天不入正題。
必須說點刺激的話題,才能讓雲止冒進一些。
“魔主,你和我在神交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我元陰已失。想必我已經和雲止雙修過了,她聽到我的喘息,會像你一樣容易失控嗎?”
昆瀾感受到肩上的血痂向下深陷,是雲止用虎牙頂撞她的傷口。
有一點痛,懲戒程度的痛。
“你好像忘了,你是來取悅我的,我留下來,是為了聽你的床事嗎?”
魔主掐了一下昆瀾的耳垂。
這一下是真的很痛。
“我面前擺着一張床,叫我如何不去想與它有關的事?”昆瀾打趣道。
“這是我的床,你用思想玷污了它。”魔主氣得把床收進了儲物戒裡。
“魔主,我沒有戀物癖,對你的床、你的枕頭,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昆瀾假正經的說。
連枕頭都不肯放過。魔主的牙尖抵的更深,直接咬穿血痂,舌尖點到出血的部位,将熱血卷入舌面,細細的品味其中的情緒。
肩頭傳來的疼痛讓昆瀾不禁嘶的一聲,連帶着全身上下的鎖鍊一起晃動,這樣的聲音在魔主聽來相當悅耳。
昆瀾的血,有一種強烈的不甘。血痂那一層舊血,是失去掌控的不甘,傷口新冒出的血,是希望幻滅的不甘。
一個心情低落的人,又怎麼能逗她開心呢?
“昆瀾,這些鐵鍊很礙事,它連你的好心情也一并封鎖了。我這就前往魔宮,服用能臨時增強修為的藥,替你砍斷鐵鍊。”
強制律令上寫的“安然無恙”,應該也包括身體上的自由,或早或晚,她都要幫昆瀾解除束縛。
昆瀾左腳向前踏出半步,腳上的鐐铐突然紅溫,燙得她面容一皺,她顧不得這些,隻想攔住雲止,着急地說:
“魔主,不礙事的。我突然想起來,這座靈泉殿,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它應該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包括鎖鍊。”
話中的信息量極大,魔主剛離開沒幾步,又折返來到昆瀾身邊。
事态的發展越來越有意思了,她很想知道昆瀾除此之外,還想起了什麼。
“昆瀾,你之前是不是得罪我了?這種不懷好意的‘禮物’,你真的能接受?你在夢境中還送了我一條鞭子,要求我罰你。難不成你喜歡受虐?”
魔主輕輕撫摸昆瀾其餘兩處受傷部位,一處在左肩,一處在心口,都穿透了身體,傷口的直徑和她的紫錐差不多粗細。
“魔主,我甯願你多多罰我,罰的重一些,在你眼中,這是不是在自輕自賤?”昆瀾咧嘴苦笑。
被懲罰,是一件好事。至少雲止還有心思折磨她。她最怕的,是雲止與她撇清關系。
“昆瀾,你這一身傷,是我給的。心口處是緻命傷,為什麼還能活着呢?是我不想讓你死的那麼輕松嗎?讓你成為我的魔後,也是折辱你的手段嗎?”
魔主覆上昆瀾的後背,被貫*穿的傷口處血痂摸上去很硬。她開始為自己遺忘的過去感到好奇。
“如果你是我真心選擇的魔後,我應該不會傷害你,你更像是我的囚徒,生死在我一念之間,你的處境那麼危險,為什麼雲止不來救你呢?”
魔主的話像是一記鞭子,抽在昆瀾的心上,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魔主從靈台中取出一樣東西,呈給昆瀾看。
“這應該就是雲止的玉佩了,如今在我手上,是不是說明,她也被我關了起來。看來我們三個的關系不怎麼樣呀,我都沒把她和你關在一起。”
魔主把玉佩系在昆瀾的腰間,釋放出更深的惡意。
“強制律令隻要求我帶走你們中的一個,你的道侶該怎麼辦呢?哪天她被我折磨的斷了氣,你至少還能留着這枚玉佩當個念想。”
誤會變得越來越大。
昆瀾聽出雲止是在吃醋,雲止吃醋時會故意放出恐吓,吊起她的緊張感。
“魔主,你根本不記得雲止被關在哪裡,需不需要我來告訴你。”
昆瀾靠“出賣”道侶,向魔主發出投誠。
“你真的要說?你明知我會對雲止不利,你說的能是真話嗎?”魔主對此半信半疑。
“誰叫我那麼花心呢?既和雲止結成了道侶,又成了你的魔後,你和她總歸要見上一面,也許聊到最後,想開了,統統決定放棄我,大家都自由了。”
昆瀾有些喪氣的垂手,手上的鐐铐收緊了一些,她連握拳的力氣也沒有了。右肩上的傷口又結了一層新痂,也許是靈泉水的修複作用。
也許是雲止好心幫她止血了。
“你沒有那麼花心。”看到昆瀾幾乎要哭出來,魔主從靈泉裡盛出一碗水,一邊喂給昆瀾喝,一邊自顧自的說:
“昆瀾,其實記憶珠早就遊到我的識海了,我卻不敢吸收它。我一直在想,四十年的記憶會不會沖垮我,讓我變得面目全非?”
她陷進自己的思緒裡,持着玉碗的手一時失力,向下一斜,水全撒在昆瀾的衣襟上,她也渾然不覺。
“我到底受過什麼刺激,把你囚在這裡呢?如果我恢複了記憶 ,我會不會成為一個暴君,滿心都在想着怎麼統治你?”
魔主越想越深,看向昆瀾的眼神也變得深邃難測,她語重心長的說:
“我好像在躲着什麼,不敢面對。一旦我想起來,就不得不面對了。”
昆瀾對上雲止的眼睛,認命的說:
“魔主,你不敢面對的,是我帶給你的痛苦。我殺了你,一百八十六遍,這樣的事實太過沉重,所以我們再無可能了。”
魔主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識海升起驚濤駭浪,一陣海嘯撲向記憶珠,無數的記憶開始回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