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剪刀貼着喬楚的舌根。
舌面痛覺神經遍布,舌頭與大腦挨得很近,斷舌之痛能直沖大腦。這種刑罰更強調的是震懾力,而非痛苦本身。
前提是受罰之人還有求生欲望。
但喬楚一點掙紮的迹象都沒有,讓夏芝有些掃興。
感受不到太多樂趣,夏芝跨坐在喬楚的肚子上,像例行公事一樣,刀鋒剛劃破舌頭邊緣,就感受到有人靠近。
大乘中期的威壓,她惹不起。
夏芝把剪刀化作靈力光點,當場毀滅行兇證據。
“喬楚,為師看到你的魂燈閃爍無光,可是遇到了生命危險?還是修行遭到了反噬?”
來者正是姬神宮宮主,喬楚的師尊。
莊重的粉白祭祀禮服在夜間發出柔和的聖光,氣質出塵,額頭和眼角的細紋像是留住了春風,随和溫善。
她提着魂燈來到寝宮門前,語氣關懷而有力量,一步一步即将邁入屋内探望。
單論實力喬楚确實好殺,但死亡無法瞞過命魂魂燈。
夏芝的目光一寒。
有姬神宮這份倚仗在,喬楚今夜怕是死不了,連受過重傷都不能暴露,否則她難逃其咎。
從儲物戒中緊急取出一枚白色藥丸,她塞進喬楚口中,擔心對方抗拒咽下,直接親上了喬楚,用舌尖把藥丸頂得更深。
看到喬楚的眼睛灰暗無光,眼盲這件事也得瞞下。
她用靈力變出一塊布條,遮住這對無神的雙眼。
喬楚的衣服也是被絕殺陣搞得破破爛爛的,血味濃重,時間緊迫,來不及換。慶幸的是地上沒有血迹,喬楚損失的血全被絕殺陣吸收,轉化為運轉陣法的能量。
夏芝釋放出自己神魂的香氣掩蓋氣味,對外展現的修為境界也從大乘初期調整到築基期,整個人完全貼在喬楚身上,把淩遲的傷口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些救急動作在極短的時間内風風火火的完成,姬神宮宮主踏進屋内,看到的是這樣的場面。
自己的愛徒被一名築基期女子壓在身下,被親得呼吸都亂了,臉上系了一根遮眼的白紗,發際線那一圈絨發被汗水打濕,耳廓紅得像被蒸熟的蟹腳。
夏芝給喬楚喂的是一粒猛藥,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藥效剛猛,出點小汗再正常不過,但喬楚的心像在打鼓一樣,很是喧嚣。
為了将戲演足,夏芝結束了這場漫長的吻,輕咬了一下喬楚的下唇,頂着一雙被潤得油亮水澤的紅唇,對喬楚含情脈脈的說:
“你抓住我了,主人,蔓蔓的獎勵你還滿意嗎?”
在門口撞見小情侶玩鬧的姬神宮宮主什麼場面沒見過,但眼神還是無處安放,隻好再次檢查喬楚的魂燈。
燃得很旺,仿佛之前那撲朔渺茫的微光是一場幻覺。
難道是多慮了?眼前這個空有美色,實力低微的女子,怎麼可能對她愛徒的性命造成威脅?
作為師尊,她還是要提點一下:
“喬楚,以後行事克制一些,最好不要被人撞見。哪怕在自己的房間,至少也要把門給關上。”
夏芝卧底經驗豐富,低頭再度貼上喬楚的臉,造成視覺盲區,模仿喬楚的聲線,恭順的說:“謹記師尊教誨。”
又裝出嚴厲的語氣:“蔓蔓,師尊來了,還不趕快從我身上起開。”
接着恢複成原本清麗的聲音,嬌顫顫的說:
“再讓蔓蔓趴一會兒,蔓蔓玩捉迷藏被抓住了好幾次,獎勵得太累了。”說完悄悄用靈力封住了喬楚的嘴,不容她辯解。
沒眼看的姬神宮宮主留下一句“不可貪多傷身”就離開了,順帶關上了寝宮的門。
危機解除,夏芝收走了封嘴的靈力,從喬楚的身上移開,躺在地闆上長呼一口氣。
差點連命都沒了,把初吻送出去這種小事顯得不足挂齒。
喬楚徹底消化了藥力,副作用開始顯現出來。
她渾身軟綿綿的,從地上起身的力氣也沒有,體内的靈力像是井底被抽空了最後半桶水一樣枯竭,經脈還有隐隐的刺痛感。
還有夏芝釋放的神魂香氣,讓她暈乎乎的,連思維都陷入了停滞,不知為何心裡癢癢的,又不知從何撓起。
直到師尊離開,這種香氣才淡去,她恢複了清明,回味起那個刻意為之但又很專心的吻。
那侵略性十足的軟舌掃過她的上颚,鑽得很深,藥丸被舌尖推進了喉頭,津液化開了表面的糖衣,吃起來是甜的。
夏芝以為自己僥幸躲了一劫,事實上并非如此。
以師尊多疑的性格,此刻絕對沒有走遠,極有可能留了一道神識在寝宮附近,監測她是否真的遇到了危險。
夏芝的命,像黑雲伴着雷鳴的曠野上一隻完全系在她手上的紙鸢,隻要她一松手,就會被閃電擊中。
是死是活,隻在她一念之間。
雖然她直不起身,但隻要大聲的回應師尊留下的神識,就能引起師尊警覺并折返。
夏芝會被關進地牢,魔族的身份再被揭露,怕是連魂魄都不剩。
況且她殺死了蔓蔓,理應受到懲罰。
可是喬楚沒有這麼做。
因為她不想活了。
死在夏芝手上,蔓蔓曾經待過笑過的身體又恢複了生機,最熟悉的一張面孔親自實施死刑,像是蔓蔓學會了制裁她。
她欠蔓蔓的,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你還是可以殺死我并逃出生天的,魂燈隻能在五萬裡範圍内捕捉到兇手的臉,去遠一點的地方殺死我再毀屍滅迹,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現在使不出靈力,不能飛,需要你載我去死,有勞了。”
夏芝解釋了一下喬楚沒有靈力的原因。
“這是戰場上血拼時的阻痛丹,服下以後再重的傷也能被即刻修複完好,代價是透支身體機能,半個月都無法動用力量。”
喬楚的師尊臨走之前搞了一個小動作,不知是貼了符咒還是外放了神識,暗中留意喬楚的小命,總之姬神宮是待不下去了。
不愧是此門派的首席大師姐,無形中享受了那麼多優待。
她确實想要搞死喬楚。
但她不喜歡自己想做的事提前被對方說出來。
原本自願的事成了對方的頗氣指使和要求,給她強烈的壓迫感,這種叛逆勁兒一上來,夏芝反而決定暫且饒喬楚一命。
知道喬楚被阻痛丹榨得沒剩什麼力氣,夏芝把她翻了一個面,拿出紙和毛筆,把紙面攤平在地上,讓喬楚寫下:
“師尊親啟,我買到一本盜版春宮圖,字迹太小,看得費勁長了針眼,告假三天找商家理論賠償。——喬楚”
反正喬楚的名聲也不怎麼好聽,夏芝不介意讓她岌岌可危的形象雪上加霜。
喬楚一心求死,即使被造謠抹黑,也很淡然。
把寫好的紙張穿進箭裡,夏芝靈力化弩把箭射進正廳的門上,自己也寫下一張字迹歪歪扭扭勉強才能辨認的字條,内容如下:
主人和我玩滴蠟,蔓蔓不慎打翻了燭台,火勢蔓延無法阻止。蔓蔓答應主人,延長服侍主人的年限,彌補這次大火的損失。
她把這張字條用一塊石頭壓在庭院中央,這很符合蔓蔓對外表現的智商。
夏芝拾起被喬楚亂扔的儲物戒,從地上拉起喬楚,把對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拖着她走出寝宮。
接着揮出一道靈力,故意毀壞絕殺陣,用來焚毀屍身的冥火瞬間自燃,把房子一點點燒成灰燼。
衣櫃裡那些不堪入目的衣服、随處可見的春宮圖、被實戰侵染的床桌椅窗盆,都得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