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憨憨水仙看見福晉朝自己看過來,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想要安慰福晉别害怕。
張芙音内心無奈隻得轉過頭去,這時劉側福晉和弘昇阿哥已經來到了廳堂的正中間。
劉側福晉穿的倒很素雅,藕荷色繡水草金魚紋旗裝,發髻上也隻插了一兩支翡翠钗,脖子手腕處光秃秃的,什麼也沒帶。她的妝容也清雅自然,與她渾身的溫柔氣質倒也相配。
張芙音倒是有些意外,本以為這位很受寵的劉側福晉應該是明豔類型的美人,原來竟是這樣清新素雅的女子。
劉側福晉帶着弘昇阿哥規規矩矩地先給張芙音行了個禮,張芙音讓她們起身,請她們先入座。
哪知劉側福晉堅決不肯,張芙音見狀也不勉強隻好随她去了。
“福晉,妾身今日帶着弘昇來是專門來給福晉請罪的。那日都怪弘昇頑劣任性,才累的福晉跌入池塘。福晉病倒的這幾日我亦十分憂心,雖不能近身侍奉湯藥,但每日都焚香抄經祈禱福晉能早日痊愈。”
她說話聲音也溫柔,這番陳詞聽起來也誠懇。張芙音還沒想好如何答話,就瞧見劉側福晉又低頭看了一眼弘昇阿哥。弘昇人雖然還小,但是和她額娘一對上眼神,就會了意。
他立馬噗通一聲跪下了,“弘昇給額娘請罪。都是弘昇不好,才害的額娘生病喝藥,劉額娘已經教訓過弘昇了,我以後一定乖巧聽話不惹事。”
老實說,這弘昇阿哥确實長得玉雪可愛,胖嘟嘟的臉蛋還帶着一點嬰兒肥,一雙眼睛烏黑發亮的,說起話來也奶聲奶氣的。
隻是都說這深宅大院裡的人各個都長了八百個心眼子,哪怕是小孩子,想必也比同齡人早熟許多。所以雖然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小許多,但是張芙音還是不敢确定他就一定沒有問題。
隻是一對着他開口,張芙音就不自覺地将聲音放得溫柔了些。“弘昇,額娘問你,那日為什麼一定非要額娘去撿球啊?”
其實當日的具體情況,張芙音已經問過跟去的薔薇了。隻是一問起落水的事她就要哭不哭的,隻說是那日偶然碰見了弘昇也在花園裡頭丢皮球玩,雙方既然遇見了,自然要說一兩句話。
原身和五阿哥成婚已經兩年了,一直沒能有個孩子,平日裡劉側福晉在時也不好和弘昇多親近,其實原身她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弘昇是府裡唯一的小阿哥,一直備受寵愛,也是個自來熟性格。那些下人和他玩總是束手束腳的,他覺得沒意思,這會看見了額娘過來,就主動拉着要一起玩球。
後來球不小心掉進池塘裡,那是弘昇最愛的玩具,弘昇見狀立馬撇了嘴大哭起來,嘴裡還喊着:“額娘賠我球,額娘賠我的球!”于是原身一着急,走到池子邊去,結果那兒的石頭太滑一下子就掉進水裡。
不過張芙音雖然已經差不多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但還是想聽聽弘昇怎麼說,沒準小孩子就說出什麼來了呢。
弘昇聽見了張芙音的問話,歪着腦袋,像是有些困惑,過了一會才忽閃着大眼睛一臉天真地答道:“因為那球是額娘不小心丢進池塘裡的啊。”
張芙音和煦的笑容還在臉上,此刻卻有一絲凝固了。廳堂之中一時也陷入了莫名的安靜,張芙音忍不住在心裡安慰自己,小孩子的邏輯就是如此簡單,誰把他的球弄丢了,誰就負責給他找回來。
而且薔薇也沒提起過這一點,隻說是弘昇阿哥非要福晉去撿那個球,自己醒來之後對那日的事又記得不清楚。
張芙音隻得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來,企圖讓大家忘記是她把人家小孩的球丢進了池塘,然後去撿球時還腳滑了。
劉側福晉在這時卻又再一次請罪,“這事說到底還是弘昇的錯,還請福晉責罰。”
張芙音沒有發話,弘昇還是乖乖跪在地上。劉側福晉的态度看起來又是如此謙卑,而且既然是自己把人家的球丢進了池塘,那麼原先想給她們母子倆一些懲罰倒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本來念着弘昇是個小孩子,五阿哥又還沒回來,隻是想罰他抄書或者是罰站什麼的。可如今這弘昇恐怕連毛筆都不會拿,至于罰站,對于這麼一個三歲小孩也略顯殘忍了。
思及此,張芙音還是開了口:“弘昇阿哥還小,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他。但是平日裡服侍他的嬷嬷小太監那些人卻是不能不罰,隻是下人們的月例銀子都得養家糊口,這樣罰了也太絕情了些。”
張芙音話說了一半,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說道:“那就這樣,就罰側福晉半年的月例銀子怎麼樣?”
這話一出,果然張芙音就瞧見劉側福晉微微擡起了頭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帶着些出乎意料。張芙音想道:看來之前原身還真是個軟柿子,罰銀子這事都不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