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錘子愣住了,都怪自己這主意出的太突然了,又後悔為什麼不在來之前先打聽一番,這下子又讓爺白跑了一趟。
現在再去通知福晉也來不及了,小錘子隻好又走回來告知胤祺這個消息,“爺,福晉她們去花園放風筝了。”
“放風筝?”胤祺擡頭這才發現西北角那塊果然高高低低地飛了幾隻顔色鮮豔的風筝。春風溫柔,日光又正好,胤祺瞧着那幾隻随風擺動的漂亮風筝笑了出來,“今日的天氣确實适合放風筝,既如此那咱們也去看看吧。”
胤祺說完轉身便朝着風筝那塊走過去,小錘子也二話不說緊随其後。
劉側福晉和瓜爾佳氏都是文靜知禮的人,隻放了一會便不愛在動了,将風筝線交給了下面愛玩的小丫鬟去放,兩人就坐在院牆邊的幾株剛發翠綠嫩芽的樹下随意聊天。
隻有張芙音、弘昇和白佳氏依然還在進行着誰放得最高的比賽,三人興緻勃勃,頂着耀眼的日頭也不覺得累。
瓜爾佳氏看着眼前這一幕,隻覺得溫馨有趣,像是從前還是閨閣女兒時和姐妹們一起相處的場景,一時之間手指癢癢就想将這一幕畫下來。
劉側福晉在一旁見她眼角帶笑盯得目不轉睛,相處了三年也知道她的性子與愛好,笑道:“你若是想畫,就讓人在這樹蔭下給你擺一套桌椅,反正她們還有得玩。”
瓜爾佳氏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可行,便如此吩咐下去,讓寒星和冷月把她那些筆墨紙硯全都拿來。
等到胤祺走近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不遠處的空曠草地上張芙音和白佳氏站在一塊,兩人都仰頭看着自己的風筝,時不時地拉一拉風筝線,言笑晏晏。
另一邊弘昇一邊在放風筝,一邊還和身邊的小太監互相追逐,他一刻不停地跑來跑去,活力滿滿,身後的那根辮子甩來甩去。
靠着院牆的那幾顆大樹下頭擺了幾張桌椅,劉側福晉倚在上面微笑看着弘昇在那兒玩鬧。
瓜爾佳氏則是安靜站在桌前執筆,旁邊幾個小丫鬟擠在一塊看她就這樣畫畫,幾人有笑有說的。
胤祺蓦地停住了本來要靠近的腳步,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小錘子也趕緊停下來,差一點就要撞上了。他看看前頭熱鬧的一群人,又側過頭看了看自家爺的神情,搞不懂為什麼又不走過去了。
“爺,福晉她們正在那兒玩得開心呢,咱們也去吧。”
胤祺确實覺得這一幕場景有些陌生,眼前的這些人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一群人,可是自己卻好像從沒有見過她們如此活潑随性的一面。
“原來是這樣的?”胤祺喃喃出聲。
小錘子不知道為何貝勒爺為何這麼說,就他這幾次見福晉來說,福晉一直都挺平易近人的啊。
胤祺微微站了片刻,便趁沒有人發現之前轉身離開了。小錘子在身後追上來,“爺,您大老遠地走過來,怎麼又不進去了,好歹……”好歹打聲招呼再走啊。
胤祺不想理會身後聒噪的聲音,愈發加快了步伐。
自己為什麼不走進去?
胤祺知道自己隻要一踏進去,就像是一幅畫染上了不和諧的顔色,裡面的那些人就會立馬變回曾經熟悉的那些模樣。
溫柔、賢淑、端莊、得體。
想到這,胤祺這才發現,自己甚至不知道瓜爾佳氏會畫畫。
一路又走回到書房裡頭,灌了滿滿一杯冷茶之後,看到眼前小錘子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神情。胤祺開口問道:“小錘子,你說,我是不是對……對大家,太過忽視了。”
小錘子不明所以,傻笑道:“怎麼會?爺從來是最體恤身邊這些人的,怎麼會忽視了誰?”小錘子才不覺得貝勒爺口中所說的“大家”是自己這些下人。
胤祺默默閉上眼思忖,自己确實足夠體恤身邊人,衣食住行從不會短了誰的,若有争執也向來公平處理,不會朝她們亂發脾氣,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也總是滿足。
可是,好像還是有哪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