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莉卡當時大腦一熱，義無反顧這麼做了，結果自己也蒙掉了。

她放開手，變成肢體僵硬，隻會阿巴阿巴的故障機器人。

頭頂似乎冒出一縷白煙，CPU過載。

而被親額頭的奇犽僵住，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像一隻應激炸毛的貓。

他瞳孔收縮，心髒在快速跳動，激烈鼓動的聲音震動耳膜，另他眼前發白頭腦暈眩。

恍惚間，他察覺到樓上那兩團熟悉的念産生了巨大波動。

黑暗詭谲的那個變得歡欣鼓舞，恨不得原地放個電子樂蹦迪。明亮的那個如沒電的燈泡，閃了兩下直接黯淡了，怏怏不樂。

奇犽思緒愈加混亂。

他希望自己理智回歸，找回沒被親吻打亂一切前的那個話題，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開剛才的事。

甚至他的大腦背叛他的意願，在一遍又一遍重複那個場景，以至于他現在還被幻覺糾纏——莉卡的唇一直貼在他額頭上沒有離開。

柔然溫熱，帶着巧克力的香氣，是讓他安心的感覺。

别再想了！

奇犽猛地捂住臉，眼眸黑沉。

死一般的寂靜彌漫。

終于，他主動打破沉默。

“你在想什麼……”他聲音壓抑着某種情緒，“為什麼會那麼做……”

莉卡心虛且慫。

她沒辦法說清楚為什麼，就頭腦一熱，勇敢證明自己嘛。

少女垂着腦袋眼神漂移，手指攪在一起，像做錯事的小孩。

奇犽眼神難測地鎖定她，接着又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隻是親額頭。”

莉卡迷惑地擡頭看他，卻被幽暗的、光線明滅的藍色燙到一般，飛快移開視線，為了不失禮，她選擇盯着奇犽支在額邊的手。

奇犽說出更多讓莉卡羞恥到恨不得埋進地縫的話。

“我剛才沒有反抗，你如果想要我正視你的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慕，那親吻其他地方，比如這，都會比額頭要更明确吧。”

他的手暗示性地沿着臉頰往下滑，落在顔色淡雅形狀優美的嘴唇上，又劃到了脖側，擦過喉結。

莉卡臉色漲紅，眼神發虛，精神已遁入虛空。

“莉卡，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因為不想冒犯你？”猶豫不确定的語氣。

“……你在說謊。”奇犽冷酷地判斷。

他像是伏于黑暗中，靜候捕獵時機的貓科猛獸，緊緊逼迫，一步不錯，判斷着獵物的狀态。

“你知道嗎？說謊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擅長分辨謊言。甚至升上一星獵人的關鍵貢獻，就是整理拓寬了鑒别謊言的手段。即使是一個人無意識地說了謊，隻要我想，我也能判斷出來。”

“所以，别再說謊騙自己，更别騙我。”

奇犽的冷靜和嚴肅鎮住了莉卡，她能感受到他似乎在冷靜地衡量，要不要去剪斷二人之間的聯系。

她不想失去朋友，卻又不知道怎麼挽救，才能讓奇犽不做那樣的決定。

就在莉卡無助又無能為力，像是陷入一灘泥沼，緩慢被淹沒的時候。

“莉卡。”

奇犽突然很溫柔地呼喚她，和之前帶着決絕的嚴厲判若兩人。

這讓被他吓到的少女，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小鳥終于發現了避風港，迫不及待挨了過去，汲取熱量。

“莉卡看着我聽我說。”

“……嗯。”濕漉漉的小鳥很乖。

“你得去發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現在回憶一下。什麼時候你的笑容最燦爛，什麼時候你的心情最放松，什麼人能讓你由衷感到快樂……”

奇犽的聲音越來越輕，他頓了頓，最後問：“你想要的人是我嗎？”

聲音微不可察的顫動。

那或許是善于說謊和分辨謊言的變化系也不願察覺的期待。

“我……我想要的人……”

莉卡眼神放空，陷入自己的思緒，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她的精神在語言的引導下穿過迷霧，逐漸走向自己的真實。但這并不容易，所以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奇犽。”

一個平靜堅定的聲音閃電般刺入，打破了莉卡奇犽之間詭異的氛圍。

看見出現在樓梯口的摯友，奇犽垂下眼睛，收起複雜的心情。

“奇犽，别那麼對莉卡，她是朋友。”小傑說。

奇犽歎氣：“抱歉，我知道不該……隻是，我多少也沉浸進去了，想知道答案。”

小傑擔憂地看着他：“你還好嗎？”

奇犽慢了一秒，才笑起來：“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