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着我?”這下輪到陸千景冷汗岑岑,“你怎麼守着我。”
“我在你屋外守着,行吧?”
陸千景退拒:“不了不了,其實晚上沒有鬼,我現在已經不怕了。”
要是讓沈彥啟守着,沒準她明天就屍沉海底。
江映忽地插進來,他在有第三個人時總是樂意擺出和顔悅色的态度,眉心川字漸深滿是關心:
“你害怕就直說,我也可以守着你。”
平時涼飕飕看人的眼睛突然藹然如春,像個悲天憫人的菩薩。
陸千景不知他打什麼算盤,同樣拒絕:“不用,你來了我更睡不着。”
“為什麼?”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用刀指過我。”
江映喉嚨似是突然含了一團砂礫,說不出話。
晚飯時她再一次要裝作不經意插到那二人之間,江映突然擡眸對她:
“千景。”
陸千景打量他半天,不可置信道:“你,叫我?”前不久還陰陽怪氣叫她陸小姐,突然叫得那麼親熱必然沒好事。
江映面色平靜,“我有句話想對你說。”
他聲音又輕又柔,許是在場所有人都聽過的,前所未有的溫和。
陸千景沒想到他能那麼堅持,這人越是溫柔就越反常,想也不想:“不去,我要先吃飯。”
江映低頭一看,這人還往沈彥啟那邊縮了縮,眼前忽地一刺。
她躲在沈彥啟身下,眼尾微紅,真就像桃瓣尖端,兩條兔耳朵垂在腦邊,好似兔子怯生生躲在靠山下。
一想到這兩人也許很早勾搭在一處,他眼前一陣眩暈,頭疼得像是被人悶聲敲了一棍,昏得他半天找不着南北。
“千景。”他音調驟緊。
“不。”
沈彥啟道:“陸姑娘,你就跟他去吧,這些東西我都替你留着些。”
江映諷笑着,眼神不經意透露出陰暗,突然耳邊傳來窸窣聲,是陸千景不情不願站起來。
面色不耐的少女磨蹭着,還是停了沈彥啟的勸才挪了半步,手上無聊地絞着一縷衣帶,眼睛不經意濕漉漉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催他快走。
他耳邊仿佛能聽到不耐煩的催促:走啊?你不走我怎麼走?
反正就是要跟他隔着一個人的距離。
他突然抓住她纏着衣帶的手,人一下子拽到身邊。
陸千景被他拽得心裡冒出一股詭異,後背幾道目光直到他們走到轉角才消失,江映古怪得緊。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江映房間一如上次簡潔,幹幹淨淨沒有多餘的東西。他尋來幾盞燈逐一點亮,暖黃色的光照得室内亮堂如晝,他蓋上燈罩,打開窗子,海風徐徐吹入掀起白色窗簾。
海上明月當空,無際的暗藍海面綴了一抹明黃,随着波浪蕩漾開來。
“你到底為什麼要跟來。”
江映聲音低沉,他心中早有猜測,幾人一路同行,這人恨不得時時刻刻插在那兩人中間。
眼前忽地閃過杜懷月無聲落淚的臉。她不會抱怨,不會咒罵,受了委屈默然流淚,還會強顔歡笑。
不等陸千景回答,他果斷道:
“你不許再跟着沈彥啟。”
陸千景表情微怔,心尖顫了一下,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感覺瞬間消散,她沒多想,心裡暗暗好笑。
她也不願成天尾随沈彥啟。
心情一下變得複雜,她想着,要不要把兩個熟面孔的事跟江映說一說,讓他自己提防着,别叫杜懷月不明不白被人殺了。
那晚暗艙裡頭熟面孔陰嗖冰涼的笑一點不友好,不能說是笑,倒想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麼。
她還是沒有證據,光憑一些捕風捉影、虛無缥缈的感覺,江映大約不會相信。
罷了罷了,再等等。
她開始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江映,沒等到她答應,江映臉色已經蓋厚重幾層黑雲。
陸千景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她纏着沈彥啟,杜懷月身邊不就沒人了,這對江映來說豈非好事?
他怎麼還不情不願?
這就是滿朝稱頌的正人君子嗎,她先前還以為他是裝出一副假正經,倒真是小瞧他了。
如若是真的......她心裡起了玩味,這麼多年,這個人心裡就真的沒過什麼人?
她嫣紅的嘴唇勾起:“好,不跟着他,反正我跟着你們也不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