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钰皺着眉,思索了片刻,道:“你是說,讓我去年宴,去告禦狀,當衆揭穿他虛僞的面目?”
“你若是想要毀了他,此法可行。”
甜钰臉色漸漸緩了過來,她點着頭:“是呀,沒錯,這本就是他最想要抹去的罪行,我也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罪證。”
甜钰腦中已經思考着要如何達成這一條件,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定是不能被帶進宮中的...
看着甜钰已經恢複了一些的神色,他趕緊将扶着她的手,收了回來。
耳根泛着一些紅,有些難為情的提議道:
“我這品階雖是低了些,但我在聖上跟前任職,内席之中也有席位...”
甜钰看着他,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嫁給我。”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亦不在乎你現在是蕭府的姨娘,我也永遠不會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
程昱還想要剖白自己的心意,卻被甜钰給制止了。
她淺灰的眸子,飽含着情緒,看着程昱,那般認真,可裡頭沒有所謂的情愛。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失去一個朋友。”
甜钰說得十分鄭重:“我這般的人生,已經...再有,我是蕭家的姨娘,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程昱,謝謝。”
“若有來世...罷了...”
說着,她自己嘲諷地笑了笑,她這般卑劣惡心,還祈求什麼來世呢?
隻願在地獄之中,少受些刁難罷。
“程公子,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程昱的眸子浮上晦暗,他的喉結幾動,想要說出口的話,也再沒有勇氣說出。
如此單薄的身形,卻要承受這一切,他想要抱住她,拉住她。
可她卻那般拒人千裡。
她不要自由,不要幸福,她一心隻想同那人一起下地獄罷了。
等甜钰回府,這才知曉将軍今晚又有宴請,恐怕要晚歸。
她坐在妝台面前,看着銅鏡中自己,即便這般模糊扭曲的鏡面,依舊無法掩蓋她精緻的面容。
她是生的極好的,她已經不記得母親的面容,但那模糊回憶中,她的母親應也是極美的。
因為這張臉,柳媽花盡心思培養她,為柳媽帶來數不清的錢财。
因為這張臉,她勾住了蕭然蕭将軍的身和心,這般的高門竟也破例将自己納為了一房姨娘,還允許自己的孩子自己将養。
甜钰輕撫着自己的臉頰,透過銅鏡,看着自己不同于衆人的瞳色,一時隻覺得自己像是隻怪物。
她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她要如何讓蕭然願意繼續提升她的位份呢?
她不禁想到了柳媽曾經教導她的話。
“男人分幾種,有的表面看着多情,内心涼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将女子視作衣物,不喜了便扔了,世上男子大多如此。”
“還有一種,是那種面冷心熱之輩,說着冷冰的話,步步為營一般,可一旦動了情,愛入了骨,你就算是要他的命,他都乖乖給你。”
她還記得那時自己問了,蕭然是哪種。
柳媽隻笑着對她說:“珍品。”
“像将軍這般人物,你要得到他的心,也是需要付出一些的呢。”
“真心換真心,甜兒,這是不可缺的過程。”
甜钰壓着自己莫名慌亂的心跳,腦中浮現出他強勢的模樣。
而正乘着大皇子車駕的蕭然,竟止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家中那位在想你吧。”大皇子打趣道。
蕭然怔愣了片刻,不自覺勾起了唇角笑意。
眼神也募的溫柔起來,心思早就飛了,哪裡還有什麼興趣見新的姑娘。
可禮部尚書陳老爺的這番好意,他也不能表現的太過。
陳府之中,果然都請的京都各領域的傑出之輩,那些女眷也個頂個地貌美,優雅的、大方的,可謂百花齊放。
宴會廳内,一道熟悉身影也闖入了蕭然視線。
程昱。
兩人視線交彙,一瞬似有火花飛濺。
大皇子見狀,似有所覺,兩人又趕緊互相移開了視線。
晚宴豐盛,自然免不了被人勸酒。
蕭然海量,不過也架不住衆人輪番上陣。
程昱是新秀之輩,一群人也是圍着他不停敬酒。
程昱本就心事重重,此番,更是醉得快了。
陳家老爺盛情難卻,一個勁問他對哪家姑娘有意,蕭然根本都沒怎麼注意。
“顧家、陸家還有範家姑娘,看來都對将軍很是有意啊,将軍覺得她們如何?”陳家老爺撫着自己的胡須,言笑晏晏。
“自是極好的。”
蕭然都不記得這幾家姑娘的長相,隻得随口敷衍道。
及至散了席,大皇子已經醉得不行,他讓宦官将人送回去之後,來到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程昱身邊。
他身邊的小厮拖不動他,蕭然低着眸子看了他頭上的發钗一眼,眼中升起一絲陰霾:
“我送你們家大人回去。”